張峰沒有停下腳步,一邊快步走向訓練場中央,一邊沉聲下令,聲音傳遍了整個場地,
“全體集合!立刻!馬上!!”
……
獨立團臨時駐地,
枯葉,打旋,涼意。
與前幾日蒼山嶺大捷後的歡騰氣氛不同,此刻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壓抑和沉悶。
團部那間簡陋的泥土房裡,趙國強正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行囊。幾件舊軍裝,一雙打了補丁的布鞋,一個搪瓷缸子,還有幾本邊緣捲起的軍事書籍。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彷彿只是在進行一次尋常的調動。
然而,門口傳來的訊息卻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面,在獨立團上下激起了軒然大波。
團長趙國強,因在蒼山嶺戰役中,未能嚴格執行上級命令,擅自改變撤退作戰部署,被撤銷獨立團團長職務,降為……火頭軍!
這個處分不可謂不重!如果不是蒼山嶺一戰畢竟打贏了,擊潰了山本一木聯隊的大部,恐怕等待趙國強的就不僅僅是降職,而是更嚴厲的軍事審判了!
孫強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看著正在往一箇舊布包裡塞東西的趙國強,眼圈有些發紅,嘴唇蠕動了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手裡拎著一瓶繳獲來的日本清酒,這是剛才趙國強讓他去找的。
“團……,”孫強最終還是沒能喊出那聲“團長”,聲音有些沙啞,“酒……拿來了。”
趙國強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接過酒瓶,直接擰開蓋子,對著瓶口就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陣灼燒感,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團長,這……這處分也太重了!”孫強終於忍不住說道,
“蒼山嶺那一仗,要不是你頂住壓力,堅持在正面牽制鬼子主力,哪有後來鋼七軍那幫兄弟端掉鬼子指揮部的機會?咱們是打了勝仗的啊!怎麼還能……”
趙國強擺了擺手,示意孫強不要再說下去。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天空,又喝了一口酒,語氣倒是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自嘲,
“打了勝仗?是啊,是打了勝仗。可命令就是命令。上級讓我們儲存實力,逐步撤退,我卻帶著弟兄們跟鬼子死磕……這是抗命。”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似是無奈,又似是憤恨,
“可那時候,我們能退嗎?一退,鬼子更囂張,不僅正面奪走我們的陣地,更有甚著,一鼓作氣,吃掉我們。”
“就能騰出手來,全力圍剿側翼那支小部隊!到時候別說端掉指揮部了,他們能不能活著出來都難說!”
“我趙國強帶兵打仗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打過這麼憋屈的仗?眼睜睜看著友軍被圍,自己卻要縮著脖子撤退?我做不到!”
孫強沉默了。
他知道團長說的是實情。
當時的情況,確實兇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