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破指尖,在額頭上畫了道血符。
“胡三太奶!弟子有要事相求!”
靜。
死一般的寂靜。
銅鈴在我手中紋絲不動,彷彿只是一件普通的金屬器物。
我盯著香爐裡燃燒的黃香,三縷青煙筆直上升,在即將觸及天花板時突然散開。
這是仙家拒絕回應的徵兆。
“連您也要放棄我了嗎?”
我苦笑著收起法器,後腰處曾經感應到胡三太奶力量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冰涼。
窗外,紡織廠的下班鈴聲刺破黃昏的寧靜。
我數了數錢包裡的現金,加上銀行卡里的餘額,勉強夠孫倩半年的房租。
這些錢對我已經沒用了,但至少能讓她過得好一點。
孫倩租住的平房在紡織廠後巷,狹窄的過道里堆滿了鄰居的雜物。
我站在那扇熟悉的鐵門前,突然有些躊躇。
上次離開時,我答應她會平安回來,現在卻要告訴她我快死了。
門突然開了。
孫倩拎著垃圾袋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圓。
她穿著紡織廠的藍色工裝,頭髮隨意地紮在腦後,幾縷碎髮被汗水黏在額頭上。
“你,你怎麼這麼虛弱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灰敗的臉色上,聲音戛然而止。
“我路過這邊。”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想來看看你。”
孫倩的手微微發抖,垃圾袋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觸到我冰涼的面板時倒吸一口冷氣。
“你生病了?”她不由分說把我拉進屋裡,“我去燒熱水。”
我環顧這個狹小的房間,一切都沒變。
單人床,摺疊桌,牆上貼著的明星海報。
唯一不同的是角落裡多了盆綠植,在昏暗的燈光下頑強地伸展著枝葉。
孫倩背對著我忙活,肩膀繃得緊緊的。
水壺發出刺耳的鳴叫時,她突然轉身,眼圈通紅。
“你到底怎麼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別騙我說沒事,你看起來像,像,”
“像快死了?”
我苦笑,從揹包裡取出銀行卡和現金放在桌上。
“這裡有些錢,密碼是我的身份證後六位。”
孫倩猛地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
她跌坐在床邊,工裝褲上立刻洇開深色的水漬。
“八天,”我坐在她對面,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我還有八天。”
孫倩的眼淚掉得更兇了,但她倔強地用手背抹去,深吸一口氣:
“是因為上次幫我驅邪嗎?是不是那個東西傷到你了?”
我搖頭,簡單解釋了詛咒的事,隱去了最血腥的部分。
孫倩聽著,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指節發白。
“所以,沒有別的辦法了?”她小聲問。
“有。”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九陰聚魂蓮。”
孫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算了,跟你說了也不懂,咱們不提這些了,我還留了些錢,一會兒請你吃頓飯吧?”
孫倩沒說話,只是起身倒了杯熱水塞到我手裡,指尖不經意地擦過我的手背,溫暖得幾乎灼人。
“你冷得像冰塊。”她輕聲說,突然下定決心般咬了咬下唇,“今晚,留下來吧。我想把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