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光穿透山霧時,我靠在墓碑旁點了支菸。
金無虞的聲音帶著倦意:“怨氣散了,但真正的陣眼還在山頂。”
“我知道。”我吐出口菸圈,看著它消散在陽光裡,“鄭德生用自己當陣眼養屍,不徹底解決他,過幾年又會聚集新魂。”
山路上傳來腳步聲,金無虞終於現身。
她道袍下襬沾滿泥漿,手裡提著把青銅劍,劍尖還在滴落黑血。
\u0026quot;合作?\u0026quot;金無虞挑眉看我,青銅劍尖的黑血滴在泥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我碾滅菸頭,從揹包裡取出一個紅布包裹。
解開三層油布,露出裡面的銅鈴、神鼓和一副泛黃的堂單。
抖開堂單,上面用硃砂寫著“胡三太奶”四個大字。
她的目光落在我取出的紅布包裹上,嘴角微揚:“看來你早有準備。”
“老仙兒上次受傷後一直沒完全恢復。”
我苦笑著點燃三炷黃香,煙氣在無風的山間筆直上升,形成三道青線。
金無虞挽了個劍花:“無妨,我的七星劍正好補你仙家的不足。”
她指尖輕撫劍身,七枚銅錢叮噹作響。
我們沿著被黑霧腐蝕的山路向上攀登。
越接近山頂,空氣越發稀薄,每走一步都像穿過一層看不見的膠質。
金無虞的青銅劍開始發出清越的嗡鳴,劍身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青光。
“他來了。”
金無虞突然停步。
山頂傳來“啪、啪、啪”三聲緩慢的掌聲。
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發光縫隙中踱步而出,正是渾身滴著泥水的鄭德生!
他的右腿扭曲變形,每走一步都發出骨骼錯位的脆響,渾濁的眼球轉動著鎖定我們。
“等你們好久了。”
他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同時開口,夾雜著老人、孩童和婦女的聲線。
“正好湊齊所有生魂。”
我二話不說抄起神鼓,“咚”地一聲敲響。鼓聲在山谷間炸開回音,左手銅鈴搖動,口中急念:
“日落西山黑了天,仙家離洞下山巔!”
金無虞默契地退後半步為我護法,劍指掐訣佈下七星陣。
鄭德生見狀怪笑:“小狐狸也敢來擋路?”
說著,他突然從嘴裡吐出一團黑霧,化作數十隻烏鴉撲來。
我的請神調越唱越急,突然喉頭一甜,一股清冷的氣息從天靈蓋灌入。
後腰處泛起暖意,彷彿有條蓬鬆的尾巴輕輕擺動。
“胡三太奶到!”
我的聲音陡然變得婉轉悠揚,下巴微微抬起,眼角自然上挑,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嫵媚。
指甲泛起珍珠般的光澤,髮絲無風自動。
“小輩退後。”
我的嘴唇自己動了起來,發出的卻是帶著迴音的女聲。
右手銅鈴“叮鈴”一震,音波在空中凝成粉色光暈,烏鴉撞上光暈紛紛化作黑煙。
鄭德生臉色一變,三條鬼臂從背後偷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