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杏黃道袍的身影,背對我站在空地上,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是白天站在掌門身後的那個年輕女道士。
“夏居士。”她行了一禮,聲音很輕,“我叫明月,是金師叔的記名弟子。”
我警惕地看著她:“你找我什麼事?”
“師叔昏迷前讓我轉告你,”她突然住口,耳朵動了動,“有人來了!快躲起來!”
我們剛藏進樹叢,兩個黑影就出現在小路上。
藉著月光,我認出是明心和另一個道士。
“掌門太心軟了。”明心低聲說,“那出馬仙明顯有問題。你看到他脖子上的爪痕了嗎?那就是血太極的標記!”
“但清微師叔似乎很信任他。”另一個道士說。
明心冷笑:“清微師叔被那妖女迷惑三十年了!當年若不是她偷走血太極,我龍虎山怎會元氣大傷?現在又來個出馬仙,誰知道是不是一夥的?”
他們走遠後,明月才長出一口氣:
“明心師兄一直對金師叔有成見。夏居士,師叔讓我告訴你,明日午時她會短暫清醒,有要事相告。清微師叔會在東側偏殿為你製造機會。”
我皺眉:“她情況那麼糟,為什麼不等好些再說?”
明月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師叔說,她可能沒有‘好些’的時候了。血太極已經侵入心脈,鎖魂錢只能暫時壓制。”
她遞給我一個小布包:“這是師叔讓我交給你的。她說,你看了就明白。”
布包裡是一縷用紅繩繫著的白髮,和三爺爺跳井那晚手裡攥著的一模一樣。
回到客房,我輾轉難眠。
老仙忽然開口:“小子,我感覺到這山上有股奇怪的氣息。”
“什麼氣息?”
“像是很多種力量在拉扯。”老仙的聲音充滿困惑,“有道家的純陽正氣,也有陰邪的屍氣,還有,”
他突然停住:“有人來了!”
門被輕輕叩響。我警覺地摸出棺材釘:“誰?”
“是我,玄清。”門外傳來老道的聲音,“小友,出事了。”
我開門一看,玄清老道臉色慘白,道袍上沾著血跡:
“金師妹情況惡化,清微請你速去!”
我抓起揹包就跟了上去。
夜色中的龍虎山寂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沒有。
我們穿過幾條隱蔽的小徑,來到一座被竹林環繞的靜室。
靜室內,金無虞被七盞油燈圍在中央,臉色灰敗如死人。
清微道長正在她頭頂施針,每一針下去,金無虞就抽搐一下,頸間的鎖魂錢也跟著顫動。
“懷恩,”清微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血太極在反噬,需要你的幫助。”
我愣住:“我能做什麼?”
“你體內流著無虞的血。”
清微的話如晴天霹靂。
“三十年前,她為救你爺爺,將半身精血注入他體內。後來你父親出生,再到你,所以,只有你的血能暫時安撫血太極。”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難怪三爺爺日記裡說金無虞“已非當年模樣”,她竟付出瞭如此代價!
明心突然闖了進來:“掌門有令!任何人不得…”
他看到我,立刻拔劍:“果然是你!你對金師叔做了什麼?”
清微道長怒喝:“出去!我在救人!”
明心不退反進:“師叔!你被矇蔽了!這出馬仙分明在施展邪術!”
我忍無可忍:“如果我想害人,剛才何必救她?”
“誰知道你有什麼陰謀?”明心冷笑,“出馬仙最擅偽裝。掌門有令,即刻將你逐出山門!”
幾個道士衝進來要抓我,清微道長突然一掌拍在法壇上,所有油燈同時熄滅。
“誰敢動他,就是與我清微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