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保溫杯放在床頭櫃上,聲音依舊溫和。
“藍鳳凰說你中了鏡毒,那玩意兒霸道得很,能啃噬生魂。”
鏡毒?
我這才想起被黑光擦過的瞬間,那股鑽心的寒意,順著血液往骨頭縫裡鑽的感覺。
還有老仙那句“你中毒了”,之後我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我剛想開口問他是誰,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藍鳳凰踩著她那雙繡著毒蟲紋樣的馬丁靴走進來,紫色右眼的周圍,還殘留著淡淡的血痕,臉色比之前更白了些。
她手裡拎著個食盒,看見我醒了,腳步明顯加快了幾分。
“夏懷恩,你命挺硬啊。”
她把食盒往床頭櫃上一放,語氣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眼神裡的擔憂藏不住。
“醫生說,你能撐過來全靠老仙護著心脈,不然現在就得去地府報道了。”
我動了動手指,想問她後來的情況,她卻已經側身看向那個中山裝男人。
“介紹一下,”藍鳳凰指了指中山裝男人,“這是胡立群,我們團隊裡的另一個出馬仙,東北那邊過來的,跟你老仙算是同鄉。”
胡立群衝我笑了笑,舉起手裡的檀木佛珠晃了晃:
“準確說,是跟你家胡三姑同輩的交情。我這堂口的老仙,當年還跟你家老仙,在長白山喝過酒呢。”
我愣住了。出馬仙的堂口各有各的地界,能讓藍鳳凰稱之為“胡哥”,還跟老仙有交情,這胡立群絕對不簡單。
可他身上,怎麼一點仙家的戾氣都沒有?反倒像個大學教授。
“你別瞅著我納悶,”
胡立群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解釋道:
“我這是‘清堂’,老仙不常上身,平時就藉著我的眼看看事。不像你家胡三姑,性子烈,一出手就驚天動地。”
他這話剛說完,我識海里突然傳來老仙懶洋洋的聲音:
“那老狐狸少在這兒賣好!當年在長白山跟老孃搶千年雪蓮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
我差點把剛喝進去的水噴出來。
胡立群顯然也聽見了,哈哈笑起來:“你看,這不就認親了?”
藍鳳凰已經開啟了食盒,裡面是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散發著跟上次那紫色液體有的一拼的怪味。
“別閒聊了,先把藥喝了。”她舀了一勺遞到我嘴邊,“這是胡哥弄的解鏡毒的方子,裡面加了他堂口老仙的本命精血,比醫院的西藥管用。”
我皺著眉剛要張嘴,胡立群突然開口:
“讓他自己來就行,這小子命賤,沒那麼金貴。”
他說著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你昏迷這兩天,學校那邊已經處理乾淨了。那三個女生被家屬接走了,後續會有心理干預,至於她們乾的那些事,自有因果找上門。”
陽光湧進病房,我下意識地眯起眼。
胡立群的側影在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我突然注意到他脖頸後面,隱約露出一點青灰色的印記,形狀像只蜷縮的狐狸。
“鏡奴呢?”我接過藍鳳凰手裡的碗,強忍著噁心喝了一大口,“那個戴青銅耳環的女人,還有千面修羅鏡的本體。”
“還沒找到。”藍鳳凰的臉色沉了下去,“那天你暈過去之後,我想追那團黑煙,結果被胡哥攔住了。”
胡立群轉過身,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凝重:
“那不是你能追的。千面修羅鏡的本體至少有千年道行,當年在東北被打散之後,殘魂附在古鏡碎片上,這些年靠吸食生魂恢復元氣,早就成了氣候。”
他頓了頓,看向我說到:
“不過,它對你身上的血太極,好像格外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