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命格有趣。”老頭突然扒著門框湊近我,腐臭味撲面而來,“狐仙護體卻帶著鬼契,活人身子死人債。”
金無虞一把將我拽到身後,銅錢劍“錚”地出鞘半寸。
老頭怪笑著關上門,門縫裡飄出句:“黃泉路滑,當心腳下喲!”
包袱裡的引魂香黑得像炭,墳頭土卻泛著詭異的青綠色。
至於那套“法器”,竟是面鏽跡斑斑的八卦鏡配著把桃木匕首,刀刃上滿是暗紅汙漬。
“將就著用。”金無虞把桃木匕首插在我後腰,“你身上陰氣重,記得酉時前含住這個。”
她遞來片薄如蟬翼的玉片,上面刻著微型符咒。
老仙突然在我腦中警鈴大作:“是鎖魂玉!這丫頭要拿你當誘餌!”
我捏著玉片的手一抖。
金無虞似乎看出我的猶豫,突然撩開自己衣領。
鎖骨下方赫然也有三道爪痕,只是顏色已近漆黑。
“血太極的反噬,三天內就會要我的命。”她聲音輕得像嘆息,“清虛觀裡可能有解法,但我需要活到那時候。”
陽光穿過巷子裡的晾衣繩,在她臉上投下交錯的陰影。
我突然發現她的瞳孔邊緣,泛著不自然的金紅色,像是燒著的紙錢餘燼。
“成交。”我把玉片揣進貼胸口袋,“不過老仙兒得吸夠陰氣才肯幫忙。”
她嘴角微微上揚:“黃泉客棧最不缺的就是陰氣。”
申時二刻,我們站在了傳說中的黃泉客棧前。
這棟三層木樓歪斜得彷彿隨時會倒塌,門楣上“賓至如歸”的匾額缺了半邊。
奇怪的是,門口石階縫隙裡,長滿了一種暗紅色的苔蘚,踩上去會滲出類似血液的黏液。
“不對勁。”老仙突然緊張起來,“上次我來時還沒有‘血地衣’,這是養屍地才有的東西。”
金無虞蹲下身,指尖沾了點紅色黏液捻開:
“新鮮的人血。”說著,她抬頭看向二樓某扇窗戶,“而且有人在看我們。”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看到晃動的破窗簾。
但腰間文王鼓突然自發震動起來,裂縫處滲出絲絲黑氣。
客棧大堂比想象中整潔,八仙桌上擺著白瓷茶具,櫃檯後站著個穿長衫的中年人。
若不是他脖子上那道縫合痕跡太過明顯,幾乎要以為是個活人。
“兩間上房。”
金無虞彈過去一枚銅錢。
那銅錢在空中翻轉時,我清楚看到上面刻的不是年號,而是“往生極樂”四個字。
掌櫃接住銅錢的瞬間,縫合的嘴角扯到耳根:“天師大人說笑了,我們只剩一間地字房。”
說著,他眼珠轉向我,“我看這位公子身上有陰契,不如住黃字號?”
我後頸一涼。老仙厲聲警告:“他在試探你是不是活人!”
金無虞突然掐訣拍向櫃檯,掌櫃的胸口頓時浮現出個燃燒的符印:
“少廢話,地字房就地字房。”
跟著吱呀作響的樓梯上到二樓,走廊兩側的房門都貼著褪色的喜字。
每扇門把手上都掛著個小鈴鐺,我們的腳步帶起微風,鈴鐺竟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