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麼?”我咬牙,“現在就走。”
老仙哼了一聲,袖中甩出一張黃符。
符紙在空中自燃,灰燼凝成一隻漆黑的烏鴉。
“跟著它走。”她拽住我後領,“半路別回頭,聽見什麼都別應聲。”
烏鴉振翅飛向霧中,老仙拽著我一步踏出,天地驟變。
原本的晨霧瞬間化作刺骨寒風,腳下堅硬的水泥路變成了厚厚的積雪。
我踉蹌兩步,差點栽進雪堆裡。
抬頭看時,遠處連綿的山脈如同沉睡的黑龍,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興安嶺。
“這才到外圍。”老仙的耳朵警惕地轉動,“再往裡走三百里,才是黃三太爺的地盤。”
我搓了搓凍僵的手,忽然發現雪地裡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彎腰扒開積雪,竟是一塊生鏽的銅牌,上面刻著“1987年地質勘探隊”的字樣。
“別碰!”
老仙一尾巴抽開我的手。
銅牌突然裂開,鑽出幾條血紅色的蜈蚣,眨眼間就鑽進了雪裡。
“玄誠老狗的‘血蹤蠱’。”老仙眯起眼,“他果然來過。”
我心裡一沉:“他也在找黃三太爺?”
“不止。”老仙的九條尾巴突然繃直,“聽。”
風雪中傳來隱約的鈴鐺聲,清脆得詭異。
遠處雪坡上,一頂猩紅色的轎子,正晃晃悠悠地飄過來,四個紙人抬著轎,臉上畫著誇張的笑臉。
“是灰老太的引路轎。”老仙嘖了一聲,“這老耗子鼻子真靈,我們剛來就被發現了。”
轎子在我們面前停下,簾子無風自動,露出裡面黑洞洞的空間。
“上去。”老仙推我,“記著,無論看見什麼都別出聲。”
我剛踏進轎子,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像是陳年的血垢混著香灰。
轎子內部比外表大得多,四壁掛滿了風乾的動物屍體,最駭人的是正中央懸著個青銅籠子,裡面關著個渾身長滿黑毛的人。
那東西突然抬頭,露出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別看!”老仙一把捂住我的眼睛,尾巴狠狠抽在籠子上,“灰老太,你什麼意思?”
轎子深處傳來“咯咯”的笑聲,一個佝僂的老太婆拄著白骨柺杖走出來,細長的尾巴拖在身後。
“胡三丫頭,別來無恙啊。”她咧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你這弟馬不錯,借我玩兩天?”
老仙的尾巴瞬間燃起青火:“少廢話!我要見黃三哥。”
灰老太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渾濁的眼珠轉向我,突然伸手抓向我後腰的九陰聚魂蓮。
“晚了。”她陰森森地說,“黃老三早跑了,現在……”
轎子猛地一震。
外面傳來紙人淒厲的尖叫,緊接著是血肉撕裂的聲音。
灰老太臉色大變:“他追來了!”
轎頂突然被一隻巨手撕開,風雪灌進來的同時,我看見玄誠道長懸浮在半空。
他的道袍下伸出無數觸手,每根觸手上都長著張痛苦的人臉。
“夏懷恩。”所有人臉同時開口,聲音重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把九陰聚魂蓮交出來!”
老仙的九條尾巴瞬間將我裹成繭:“抓緊了!”
天旋地轉中,我最後看見的是灰老太撲向玄誠道長的身影,以及她尖利的喊叫:
“去白狼峰,找……”
轟然巨響後,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