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視野邊緣泛起死人才有的灰白色。
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剎那,後腰的胎記突然爆發出撕裂般的劇痛。
“沒用的東西!”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連個夢魘都對付不了!”
我渾身一顫,眼前的靈堂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縫隙外,一隻巨大的金色眼睛正冷冷注視著我。那是老仙的眼睛!
胎記處的疼痛越發劇烈,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我的血肉裡破體而出。
“滾出來!”
老仙的怒喝震得夢境開始崩塌。
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房間的鏡子前。
鏡中的我七竅流血,右手握著一把剪刀,刀尖正抵在左腕的動脈上。
真正的孫倩死死抱著我的腰,哭喊著我的名字。
龜甲掉在地上,發出不祥的脆響。
我癱軟在地,發現全身面板都佈滿了與龜甲上相同的血色符文,此刻正慢慢滲回體內。
最可怕的是,鏡中的“我”並沒有跟著倒下,而是緩緩咧開一個,與玄誠道長一模一樣的詭異笑容。
“它標記你了,”老仙的聲音在我腦海中漸漸微弱,“天亮前,別睡。”
“老仙!您……您還在!”
我幾乎要哭出來,手指死死攥著床單,指節發白。
腦海中那個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顫抖。
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狂喜。
孫倩被我突然的喊聲嚇得一哆嗦,紅腫的眼睛裡還噙著淚:“懷恩?你在跟誰說話?”
我沒法回答她,因為太陽穴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一縷淡粉色的煙氣從耳孔飄出,在空氣中凝成半透明的狐尾虛影。
那是老仙的化身,只有開了陰眼的人才能看見。
老仙的聲音直接在我腦中響起,帶著久違的暴躁:“蠢貨!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走?”
“可那天在鬼廟,我請神請到吐血您都沒反應。”
我委屈地在心裡回應,同時示意孫倩去把窗簾拉嚴實。
她看著我對空氣說話的樣子,臉色更蒼白了。
老仙突然狠狠咬了我脖子一口,疼得我“嘶”地倒抽冷氣。
“因為我吸食了柳溝村的那口陰井!”老仙的聲調拔高,“你當老孃是鐵打的?吞了三百年的地脈陰氣,不消化幾天早爆體而亡了!”
“那您現在……”
我看著肩頭忽明忽暗的狐影,心裡發慌。
以往老仙顯形都是凝如實質,現在卻像訊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強行中斷沉眠的後果。”老仙的尾巴尖指了指地上那塊龜甲,“要不是感應到你要被這玩意弄死。”
話沒說完,狐影突然渙散,又艱難地重新聚攏。
孫倩突然捂住嘴後退。
她雖看不見狐影,卻清楚看見我頸側憑空浮現出三道血痕,正滲出黑紫色的液體。
我慌忙抹了把脖子,對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老仙來了,沒事了。”
“聽好,”
狐影的毛色驟然轉深,尾尖猛地指向鏡中我的倒影。
“你背上的龜甲印是‘百年輪迴契’,那牛鼻子老道在湊百人祭。”狐影周身突然騰起細小火星,“你精血虧空的事別慌,等我兩日,我便能醒過來。”
“兩日?”我急得攥緊拳頭,嚇得孫倩碰倒了床頭櫃的水杯,“可是我只剩三天陽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