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總是一身深色的班主任陳凱，今天換了件顏色鮮亮點的條紋POLO衫，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點難得的笑意。
連平時最不修邊幅的物理老師，也把常年敞開的夾克拉鍊拉到了頂。
讓人眼前一亮的則是英語老師陳沫。
她像是精心打扮過，一身好看的連衣裙，一雙顯擺修長的大長腿裹著肉絲，穿了雙高跟鞋，顯得格外漂亮。
“這邊！按身高排隊！男生站後面臺階！女生站前面！”班長汪涵喊道。
人群推推搡搡，嬉笑打鬧。
顧北插著兜，不緊不慢地跟著人流。
姜衿被周圍鬧哄哄的氣氛擠得有點懵，緊緊挨著顧北，小臉上帶著點茫然和一點點被陽光曬出來的薄紅。
“發什麼呆？”
顧北用肩膀輕輕碰了她一下，聲音帶著點慵懶的笑意，“找地方站了。”
顧北掃了一眼亂糟糟的隊伍，帶著她往臺階那邊走，“跟我來。”
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姜衿乖乖跟著他，走到靠邊一點、稍微高几階的位置。
顧北自己先站定，然後側身，給她讓出身邊的位置，下巴微抬點了點：“站這兒，我們一起。”
姜衿眼睛亮了一下，趕緊站到他身邊。
同學們還在嘻嘻哈哈地調整位置，男生們互相推搡著搶佔高地，女生們則忙著整理劉海和衣領。
姜衿安安靜靜地站著，陽光有點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
顧北瞥了她一眼，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她斜前方挪了小半步，剛好用自己高一些的身形，在她身前投下了一小片陰影，擋住了直射她眼睛的強光。
姜衿感覺眼前的光線柔和下來，舒服多了。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顧北的側臉，陽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線。
姜衿輕輕扯了扯顧北的襯衫下襬，對著他做了一個謝謝的手語。
顧北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直接伸手，用兩根手指很輕地捏了一下她微涼的鼻尖。“看前面，攝影師要拍了。”
動作很輕快，捏完就收回了手。
姜衿捂著被他捏過的鼻尖，有點懵，不過還是聽話地抬起頭，看向前面。
“好了好了！都安靜！看鏡頭！”班主任陳凱在下面喊道，自己也努力板正了身型。
攝影師站在架好的相機後面，大聲指揮：“同學們！都笑一笑！別繃著臉！想想解放了！想想大學！三！二！一！”
就在快門按下的那一瞬間，顧北感覺自己的小拇指被一隻微涼、帶著點試探意味的小手，輕輕勾住了。
顧北心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舊保持著看向鏡頭的微笑。
只是在快門閃動的前一刻，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極其自然地、輕輕地回勾了一下。
那一下很輕，快得幾乎無法察覺，卻像一個小小的秘密，在喧鬧的茄子聲中無聲地傳遞開。
姜衿的嘴角，在快門定格的那一剎那，悄悄彎起了一個比陽光還明媚、帶著點小小得意和滿足的弧度。
拍完集體照，人群像炸開的鍋，歡呼著散開。班長汪涵又拿起喇叭喊：“別跑遠！等下還要拍各科老師和班主任的合影！還有自由組合的！想跟誰拍跟誰拍！”
姜衿聞言側頭瞅瞅，眨眼。
顧北眼睛一眯，帶著姜衿，走到了一棵枝葉還算茂盛的小樹下。
“我們也拍個合影。”說完就拿著手機，調整好角度，手自然地將姜衿往自己懷裡一攏。
姜衿眼睛彎成了月牙，下意識往著顧北那邊靠，歪著頭，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她臉上，笑容乾淨又明亮。
操場邊緣的濃密樹影裡。
就像是記掛在心裡的事情突然一下就被衝開了！
李婉怡居然覺得腦袋有點暈眩，天旋地轉，想要站起來，卻覺得腳步都有點踉蹌了！
女，女兒！！
他們的女兒！！！
李婉怡的呼吸猛地一窒！
還是溫硯州趕忙扶住了她。
“硯州，硯州......”李婉怡聲音都在顫抖，緊緊抓著溫硯州的手臂。
這個時候即使是溫硯州，好像也有些手足無措了：
“我在，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