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
這聲呼喚穿透萬載光陰，帶著陸壓記憶深處的溫暖。睡夢中的陸壓不自覺地蜷縮起身子，好似夢到什麼，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
霧氣化作的人形微微俯身，虛幻的指尖點在少年眉心。霎時間整間宿舍泛起瑩白微光。
窗外飄落的梧桐葉突然懸停在半空，葉脈上浮現出金色的古老文字。
“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殿下，妖族會復興的……。”他看向北方，一處比這個世界不知大多少倍的“貧瘠”世界，卻因群龍無首內鬥。“他們還需要你，還有人在等你，你才是這日月星辰的主人，這諸天共主。”
白澤的殘念在月光中漸漸淡去，最後化作一縷霧氣環繞在陸壓身邊。
桌角的沙漏悄然停滯，彷彿連時間都不忍打擾這場跨越紀元的重逢。
……
次日，
晨光透過紗簾的縫隙斜斜切進來，在書桌上投下道道金線。
陸壓睫毛輕顫，恍惚間聽見有人喚他“小十”，那聲音溫和清朗，像是崑崙山巔終年不化的雪水消融，淌過玉石。
他猛地直起身，青衫滑落，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有人為他披了條雲被。被角還殘留著極淡的雪松氣息，與昨夜夢中白澤的冷香如出一轍。
一滴淚懸在下頜，將落未落。
陸壓抬手抹去，赤金色的淚珠在指尖燃起一簇小火苗。火中隱約浮現出青衫文士執筆而笑的剪影，又在晨風中碎成點點金芒。
“相父……，是我的錯覺嗎？”
低語消散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書桌上的白澤筆靜靜躺在桌角，筆毫神光暗淡，唯有玉質筆桿上那道裂紋中，隱約流動著銀色光暈。
窗外傳來起床的鐘聲，驚飛了棲息在梧桐上的雀鳥。
晨光穿過彩窗，漫過走廊的轉角，陸壓推門而出，一抹銀亮撞入眼簾。
古月娜正環抱雙臂靠在牆邊，銀髮在東海學院的制式校服上流淌。深藍色外套的衣領微微立起，襯得她脖頸如雪。
聽見開門聲，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髮梢，紫眸卻不著痕跡地往這邊瞥了一下。陽光穿透她指間的銀髮，在地面投下細碎的光斑。
“你終於捨得出來了。”她輕哼一聲，視線故意轉向窗外鳴叫的玄鳥，“等得我都要遲到了。”
陸壓注意到她鞋尖正無意識地輕點地面——顯然有些不耐煩。走廊盡頭飄來早餐的香氣，唐舞麟和謝邂等人剛搬來不久，偷瞄著這邊，就被古月娜一個眼風掃得加快腳步。
“早。”陸壓反手帶上門，校服外套隨意搭在肩上。他故意湊近了些，果然看到古月娜耳後泛起極淡的緋色，“修煉的如何，有沒有超越我？”
“關你什麼事。”古月娜轉身就走，銀髮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但走出三步又停下，側臉在晨光中鍍著柔和的輪廓：“不是要去上課麼？”
窗外樹影投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隨風晃動成斑駁的圖案。陸壓輕笑一聲跟上，與她保持恰到好處的半步距離，
“喂！”古月娜突然停在轉角，裙襬劃出銳利的弧線，“再磨蹭就真的要遲到了。”她伸出右手，卻故意不看他，“把手給我。”
晨風穿過長廊，驚起一串風鈴的清響。陸壓注視著她泛紅的耳尖，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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