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他就是一個隱患，一個禍根！”
柏寒的聲音穿透議事廳厚重的木門，像刀子般紮在輾遲心上。
他蜷縮在門外石階上，手中的俠嵐碟被攥得發燙。
透過門縫，他能看到柏寒憤怒揮舞的手臂，和弋痕夕老師緊繃的背影。
“請你冷靜一下！”弋痕夕的聲音依然溫和，卻帶著罕見的急切。
“當初我就反對他成為俠嵐，現在好了吧，出事了吧！”柏寒絲毫不為所動，聲音反而更高。
“弋痕夕老師，辰月能在你的熾天殿學習，我一直感到十分榮幸。但請你體諒我這個做父親的——如果你也有女兒受傷，你就不會叫我冷靜了！”
輾遲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石階上抓出幾道白痕。
辰月……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女孩，那個自己發誓要保護的同伴……居然是被自己親手所傷？
零力暴走時的記憶一片空白，但腿上包紮的傷口和柏寒的怒吼，都在提醒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這我能夠理解。”弋痕夕的讓步讓輾遲心頭一緊。
“但輾遲是你的學生，你有責任和義務對他嚴加管教，而不是處處護短！”
柏寒突然轉向端坐主位的破陣統領，聲音陡然變得正式而冰冷：
“破陣統領，我的女兒因為輾遲受了重傷，現在還在昏迷。輾遲傷害同伴已是事實，按照玖宮嶺規矩，請您下令——”
“等一等！”弋痕夕急切地打斷，“要罰就罰我！”
一陣漫長的沉默。輾遲屏住呼吸，耳朵緊貼門縫。
“都冷靜一點。”破陣統領終於開口，聲音如古井無波，“作為父親的心情我理解。這件事我一定會嚴肅處理。至於除名嘛……”
除名？輾遲如遭雷擊，俠嵐碟從掌心滑落，在石階上彈跳兩下，發出清脆的“叮噹”聲。議事廳內的談話戛然而止。
輾遲手忙腳亂地撿起俠嵐碟，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在桃源鎮第一次見到辰月時她的笑臉；
訓練時千鈞彆扭的鼓勵；弋痕夕老師耐心的指導……還有那個雨天，自己就是在這廣場上，為了得到這枚俠嵐碟拼盡全力……
“我怎麼會傷害辰月？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他痛苦地抱住頭。
“姐姐……我連你都救不了……”
“吱呀”一聲，議事廳大門突然開啟。
柏寒面無表情地走出，居高臨下地瞥了眼蹲在地上的輾遲，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大步離去。
那眼神比任何言語都鋒利——裡面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責備。
輾遲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想道歉，想解釋，可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最終只能呆呆看著柏寒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唉，那邊那個，你是哪個殿的？能不能來幫……”
一個陌生的男聲從廣場方向傳來。輾遲如蒙大赦般轉身，看到一對年輕俠嵐站在廣場中央。
可當他充滿希冀地迎上對方目光時，那男俠嵐突然噤聲，身旁的女伴更是直接拉著他後退兩步。
“怎麼是他？我們走吧，找別人去。”女俠嵐嫌惡的眼神像刀子般剜在輾遲心上。
兩人匆匆離去，留下輾遲站在原地，手中的俠嵐碟再次滑落。
這次他沒有去撿，只是茫然四顧——曾經熟悉的廣場突然變得無比陌生。
那些在這裡訓練、說笑的記憶，那些為了成為俠嵐付出的努力，此刻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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