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袁念面無表情，一腳踩在狐妖一隻完好的手肘上，骨骼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刑房裡格外刺耳。
“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袁念緩緩移開腳，“說。”
狐妖身體篩糠般顫抖，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水從額頭滾落，劇痛和恐懼徹底壓垮了它的意志。“千……千年……世仇……”
“第二個問題，”袁念俯身，“為何要追殺江霜？”
空氣驟然凝固。
狐妖渾濁的眼中，那一絲因為劇痛而渙散的光芒，在聽到“江霜”這個名字的瞬間猛地收縮。它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喉嚨裡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袁念眉頭微蹙，耐心耗盡，正欲再施手段——
狐妖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瞳孔驟然擴散到極致，緊接著，七竅之中，毫無徵兆地湧出濃稠如墨的黑色血液。它的身體猛地一挺，隨即徹底癱軟下去，再無半點聲息。整個過程，快得只在眨眼之間。
袁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嘖……”一旁的齊靖風早已收起笑容，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在狐妖頸側一探，又沾了點那詭異的黑血在鼻尖嗅了嗅，隨即用一方白帕仔細擦淨，對袁念寬慰道：“莫要自責，非你之過。它體內被人種下禁制。一旦觸及核心禁語，即刻引動，魂飛魄散，神仙難救。”
“看來那個叫江霜的小女娃對某些東西而言，重要得超乎想象啊。”
袁念收回手，站直身體。刑房內昏暗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
結合書院小廝尸解、甘南道追殺、如今這觸之即死的禁制，線索在他腦中飛速串聯、碰撞。
“現在的局面……”袁念緩緩開口，“我更傾向於，靈州地界上的妖魔勢力，乃是三足鼎立之局。江家看似中立，蟄伏不出，但若無滔天野心，豈會讓幽州本家那位身份特殊的江霜，千里迢迢來到這漩渦中心的靈州？”
他踱步到牆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石壁，留下淡淡的溼痕。
“另外兩方，爭鬥不休，早已殺紅了眼。其中一方，為求徹底壓倒對手，奪取靈州霸主之位，不惜引狼入室，找到了陰山宗的‘鬼道人’，想借他那‘尸解成仙’的禁忌邪術，煉出超越境界的怪物，一舉定乾坤。”
“沒曾想，就在這邪法將成未成的關鍵當口，江霜回來了。她的歸來，必定打破了某種微妙的平衡！她身上，一定有某種令那兩方都感到極度不安，甚至恐懼的特質。這種特質帶來的威脅，甚至可能遠超一個成功的‘尸解仙’。”
他頓了頓，“所以，那本該鬥得你死我活的兩方，在‘江霜’這個更大的威脅面前，竟在冥冥之中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合作。聯手佈下天羅地網，誓要將這歸來的‘變數’扼殺在搖籃之中，這才有了甘南道外，幾波不同路數的追殺。”
“妙！妙極！”齊靖風忍不住撫掌讚歎，眼中精光四射，“抽絲剝繭，合情合理！袁唸啊袁念，你這腦子，不去當個訟師真是屈才了！”
一個小小女娃，縱使出身江家，又能有何等驚世駭俗的‘特質’？竟能比金丹、乃至元嬰境界的大妖巨擘，比那邪異莫測的‘尸解仙’，更具威脅？
若她真有如此恐怖的天賦潛力，能讓兩方大敵暫時聯手也要除之而後快。那麼袁念在甘南道外遭遇的追殺，有算是什麼？
能超越無數大妖巨擘的苦修積累，超越邪法禁忌強行拔升的力量，能讓生死仇敵暫時放下屠刀也要聯手扼殺的，唯有——天賦！
那江霜身上，究竟藏著何等足以顛覆整個靈州妖魔格局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