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江澄楠看著踏入庭院的袁念，一身玄黑文武袍襯得他身形挺拔如松，周身卻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煞氣。她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彷彿想避開那無形的鋒芒，嫵媚的眉宇間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不自然。
袁念目光掃過，徑直落在江澄楠臉上，開門見山，毫無寒暄：
“我的報酬呢？”
話音未落，原本對著《論語》愁眉苦臉的江霜，像只歡快的小雀兒，瞬間將聖賢書拋到九霄雲外，“噔噔噔”地跑到袁念身邊，一頭扎進他懷裡，小腦袋親暱地蹭著，全然不顧江澄楠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
“袁大人……”江雨在一旁欲言又止，面露難色。
袁念眉梢微挑，對江家可能的推諉早有預料。息壤田？那可是蘊含生滅造化之機的神物，一道現世足以引發腥風血雨，江家豈會輕易割肉？
他順勢將矛頭轉向場中那古怪的氛圍：“江夫人，好生偏心。”袁念一手輕撫著江霜柔軟的頭髮，目光卻銳利如刀，刺向江澄楠，“放著小小不教，獨獨抓著這小啞巴不放？莫非指望她寒窗苦讀，將來金榜題名，做個女狀元？還是能讀成個口不能言的人間至聖？”
“袁大人慎言！”江雨聞言，臉上慍色頓生，忍不住上前一步，“霜兒天賦卓絕，靈慧通透，遠勝於我！假以時日，必能……”
“天賦？”袁念毫不客氣地打斷，“一個小啞巴，連話都說不出，你如何斷定她天賦異稟？是出口成章了？還是妙筆生花了？抑或……”他聲音陡然轉冷，“她能引動天地至理，言出法隨了不成？”
江雨臉色漲紅，還要爭辯，卻被江澄楠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只得咬牙退下，眼中滿是不甘。
庭中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你……知道了？”江澄楠的聲音失去了平日的慵懶，變得如同淬了冰的細針，她緩緩坐直身體，那雙嫵媚的丹鳳眼中，此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陰鷙。一股壓抑許久的氣息，開始在她周身悄然升騰。
袁念卻恍若未覺，只是低頭逗弄著懷中的江霜，語氣輕鬆得像在聊家常：“小啞巴，讀書好不好玩呀？”
小丫頭立刻把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那哥哥帶你去玩好不好？”袁念變戲法似的翻出一顆裹著糖紙的松子糖，在江霜眼前晃了晃，“甘南道的夜市可熱鬧了，有會噴火的藝人，有捏糖人的老爺爺，還有……”他故意拉長語調，“好多好多，又紅又大，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
江霜的眼睛瞬間亮如星辰，小手緊緊抓住袁唸的衣襟，滿是期待。
“袁念！”江澄楠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檀木桌面應聲裂開數道細紋。她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莫要顧左右而言他！回答我！你究竟知道多少？！”
袁念終於抬起頭，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他看著江澄楠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慢悠悠地說，“我只知道，你們江家，在這靈州之地，佈下了一盤潑天的大棋！”
他抱著江霜，向前踱了一步，無形的壓力隨之迫近：
“一旦功成，縱使那‘鬼道人’煉出真正的尸解仙，在你們眼中，也不過是土雞瓦狗，翻掌可滅！”
“而江霜……”袁唸的目光落在懷中懵懂無知的小丫頭臉上，“她對你們而言，從來不是什麼需要呵護的族人。她是武器。一件精心打磨，準備用來屠戮仙魔的絕世兇器。”
江澄楠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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