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袁唸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鐵片刮過山石,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目光掠過癱在地上如同凍僵死狗般的王平,最後落在面無人色的陳倩身上。“把你們宗門裡能喘氣、能做主的老傢伙都叫來。一炷香燒完,若還見不到人……”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毫無溫度的弧度,“你們萬寶宗,就換個大師兄吧。”
陳倩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終於確信這瘋子不是在說笑。她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的嗚咽,連一句完整的狠話都擠不出來,只留下一句帶著哭腔的“你……你等著!”便化作一道倉皇的流光,消失在山道深處。
袁念不再理會地上的王平,彎腰拾起那枚尚未煉製完成的青玉銅環。冰冷的觸感入手,他指尖縈繞的淡淡灰氣滲入環身,那銅環內蘊的微弱靈光竟似發出無聲的哀鳴,瞬間黯淡下去。他隨意掂量著,與自己識海中哭喪棒,無常簿的虛影稍作比較。
比起柳瀟瀟那把沾染人命的凡鐵短刃,這銅環確實強上些許,靈材尚可,手法粗陋。
但若與那來自九幽深處、勾魂索命的哭喪棒,與那書寫生死、禁錮真靈的陰司法器相比就完全不夠看了。
“呵。”一聲嗤笑從袁念唇邊逸出,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弄。這聲笑,恰好被聞訊趕來的幾位萬寶宗長老,盡收耳底!
為首的長老張傳之,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花白鬍子氣得直抖。
他如何聽不出這笑聲中的嘲弄?打傷首徒,闖我山門,如今竟還敢嘲笑我宗門煉器之道?!
一股邪火直衝腦門!饒是他這老油條城府再深,此刻也恨不得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碎屍萬段!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殺意,臉上的肌肉抽搐著,硬生生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側身讓開道路,聲音乾澀地擠出幾個字:“道長息怒。此地非議事之所,還請移步宗門大殿一敘。”他指向雲海深處那座若隱若現的巍峨殿宇。
袁念抬了抬眼皮。雲遮霧繞間,那座大殿如同蟄伏的巨獸,飛簷斗拱,氣勢恢宏。然而,在袁念那雙能窺見生死氣息的眼中,那殿宇周遭繚繞的雲霧深處,卻隱隱透出一絲不祥的死氣?淡淡的,如同腐朽棺木散發的黴味,混雜在靈山清氣之中,極難察覺,卻逃不過無常的感應。
被袁唸的目光掃過,張傳之只覺得後心發涼,心虛之下,只能強撐著催促:“道長莫不是,有所顧慮?”
袁念淡然一笑,不再言語,負手而行,身形在陡峭山道上如履平地。
大殿之內,燈火通明。除卻張傳之,另有三位氣息沉凝的長老早已佇立場中,個個臉色鐵青。殿旁,百餘名萬寶宗弟子身著明黃色的宗門法袍,列隊肅立,衣袍上的金線在燈燭映照下熠熠生輝,刺得胡三彪幾乎睜不開眼,心中又是驚懼又是荒謬。他求爺爺告奶奶跑斷腿,見過的萬寶宗弟子加起來,還不如今日一個零頭!袁唸的手段……雖然兇殘,但確實管用。
袁念目光掃過全場,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大殿最深處,那高高在上的屬於宗主的烏沉木寶座。他拂了拂並不存在的灰塵,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理所當然地坐了下去。
“畜生!給我滾下來!”一聲帶著血沫的嘶吼從殿角響起,是被弟子攙扶進來的王平。他半邊臉塌陷,目眥欲裂,死死盯著那寶座上的身影。“那是宗主尊位!豈是你這外來的雜種能玷汙的!滾下來!”
袁念微微側頭,視線落在王平那張扭曲的臉上,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舌頭也不想要了?”
大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刀鋒!
“咳咳!”一聲沉悶的咳嗽打破了死寂。一位身形魁梧,面如重棗的長老踏前一步,強壓怒火,目光如電鎖住袁念:“這位道友,強闖山門,傷我弟子,辱我宗門,總該留下個名號吧?也讓老夫知曉,是哪路神聖駕臨萬寶宗!”
小輩無知衝動,他們這些老狐狸卻清楚,敢如此肆無忌憚孤身闖山的,絕非善茬!必有倚仗!
“欽天監,袁念。”袁唸的聲音依舊平淡,他抬手,一枚烏沉沉的令牌出現在掌心,正是歐陽婉秋所贈的監正令牌。令牌甫一出現,一股殘留其上、屬於金丹後期修士的凌厲氣息便如同無形的漣漪擴散開來,讓殿中所有人心頭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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