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城的殘陽斜斜掠過神器臺的金屬巨掌,將半個天空染成熔金般的顏色。
休整了半個時辰的煉器士們重新列隊,衣袍上的血跡與靈能焦痕在陽光下格外醒目,卻掩不住眼底躍動的戰意。
凌世昌的身影在高臺上被拉得很長,警醒地敲擊著石欄,每一聲脆響都像敲在眾人的心絃上。
“第一輪第三個考驗,準備開始。“他的聲音穿透漸濃的暮色,讓場中瞬間安靜下來。
一百三十六道目光齊刷刷投向高臺,呼吸聲在空曠的廣場上交織成細密的網。
“前兩關考的是'辨'與'控',算是煉器士的入門功夫。“凌世昌掃過場內,話鋒帶著玩味。
“恭喜你們留下,但別高興得太早!這最後一關是排名賽,最終只會留下前二十人。“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在人群中炸開,像被踩碎的冰晶。
南宮瞳站在老槐樹下,指尖無意識地絞著香囊流蘇,看著場內煉器士們驟然緊繃的側臉。
一百三十六取二十,這意味著八成的人要在今夜止步,連進入第二輪的資格都摸不到。
她瞥向陸堯的方向,見他正低頭休憩,彷彿這殘酷的規則與自己無關,不由得撇了撇嘴:“你這傢伙又在裝模作樣。”
“這最後一關,考的是'催'。“凌世昌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感應並連結寶器,將其潛力催化到極致,這才是煉器士的核心本事。達到考驗標準者,按排名取前二十;不達標者,無論之前表現如何,一概淘汰。“
話音未落,廣場中央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
八名身著玄甲的衛士推著一座巨大的墓碑緩緩入場,碑體通體漆黑,表面沒有任何文字,卻佈滿了蛛網狀的金色紋路,像被無數道閃電劈過。
九條手臂粗的鎖鏈從碑頂垂落,鏈環上刻滿了鎮壓符文,每一節都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將墓碑牢牢鎖在特製的石座上。
“那是什麼?“外圍有人低呼。
“沒刻墓誌銘,倒像是座囚碑......“
“你看鎖鏈的紋路,是'鎮嶽九鎖陣'!“
議論聲中,一股駭人的波動從墓碑深處滲出,像冰冷的毒蛇鑽進每個人的骨髓。
南宮瞳猛地屏住呼吸,藍眸中閃過一絲警惕,這波動帶著極強的蠱惑力,彷彿有無數隻手在拉扯她的心神,勾起心底最原始的慾望與暴戾。
但奇怪的是,這並非幻術,而是某種更純粹的精神衝擊,比任何迷陣都更難抵禦。
此時,侍女們正依次分發武器。
陸堯接過屬於自己的一柄長劍,入手一片溫潤,劍身在暮色中泛著翡翠般的光澤。
劍身脈絡清晰可見,像凝結的水流在緩緩湧動,這是天塹玄水煉製的特徵,蘊含著沛然的天道正氣。
他指尖輕彈劍脊,“嗡“的一聲清鳴裡,能清晰感受到劍內流轉的靈能,如同沉睡的江河等待甦醒。
“一百三十六把上品靈劍......凌家這次真是下了血本。“皇甫雋羽掂量著手中的劍,指尖輕撫過劍身紋路:“看劍身脈絡,誤差不超過半分,這批次煉製的手藝,倒是有幾分宗師的影子。“
“你們手中的千玄劍,就是本次催化的寶器。“凌世昌的聲音蓋過所有議論,“而碑內鎮壓的,是數百年前出現的上品準仙器——'噬魂刀'。“
他話音剛落,揮手示意衛士開啟墓碑。
只見漆黑的碑體從中央裂開一道縫隙,剎那間,沖天的煞氣如黑色噴泉般噴湧而出!
那煞氣濃稠如墨,隱隱透著血色,卷著淒厲的尖嘯直衝天際,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呼吸驟然停滯。
碑縫中隱約可見刀身的輪廓,佈滿了扭曲的血紋,彷彿有無數張人臉在上面痛苦掙扎。
“嗬——“有人忍不住發出痛苦的悶哼,臉色瞬間慘白。
他手中的千玄劍“哐當“落地,劍身在地上不斷顫抖,表面竟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黑紋,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噬著。
陸堯眉頭微蹙,握緊了千玄劍。
這煞氣不同於尋常凶煞,裡面混雜著無數細碎的意識碎片,像萬千冤魂在嘶吼、在詛咒,試圖鑽進人的識海。
他下意識收斂心神,純粹以識海感應著劍內的天道正氣,將所有術法波動壓至最低。
這第一輪規則早已明令禁止寶器認主,動用自身法術與借用外物,只能依靠對寶器的純粹感應操控。
“哐當!“
九條鎖鏈突然繃緊,鏈環上的符文同時亮起,金色光芒如潮水般漫過墓碑。
原本狂湧的煞氣被硬生生壓回碑內,只在縫隙周圍留下薄薄一層黑霧,像被困在玻璃罩裡的野獸,不斷衝撞卻無法越雷池一步。
“噬魂刀煞氣過重,尋常修士觸之即瘋。“凌世昌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需定期用天道正氣淨化。你們的任務,就是催化千玄劍,淨化它溢位的煞氣。要求如前,純靠感應!“他指向墓碑上方突然亮起的虛影天幕,“天幕會實時顯示排名與淨化威能,最低標準一萬,達不到者,直接淘汰。“
“用上品靈劍淨化準仙器的煞氣?“有人失聲驚呼。
“有鎮嶽九鎖陣壓制,煞氣強度似乎被控制在千玄劍能承受的範圍......“
“就算這樣,也夠難了!上品與準仙,差著兩個大境界呢!“
南宮瞳的目光落在天幕上,看著那一百三十六個名字整齊排列,像等待開榜的考生名冊。
她注意到陸堯的名字暫時排在最後一位,所有人的威能值停留在“0“,而他本人依舊站在原地,單手持劍望著墓碑,側臉在暮色中顯得有些模糊。
但她清楚地看見,陸堯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他似乎在抵抗著什麼......
煞氣不是被壓制住了麼?
他怎麼感覺似乎有點反常!
“第一輪最後考驗,'催',開始!“
凌世昌的話語打破了南宮瞳的思緒,話音還未落下,就見十數道綠色劍光已如箭矢般射向墓碑。
最先出手的幾位散修與小世家子弟,已經急不可耐地催動手中的千玄劍,劍光如暴雨般砸向黑霧。
然而,看似稀薄的煞氣卻堅硬如鐵壁,綠色劍光撞上的瞬間便發出“鐺“的脆響,有的被彈飛,劍身上迸出無數火星;
有的直接崩碎成光點,化作綠色的流螢消散在黑霧中。
“啊!“一名圓臉煉器士慘叫著後退,他的千玄劍被煞氣反噬,劍脊出現一道裂紋,震得他虎口溢血。
更可怕的是,他的眉心泛起一點黑氣,眼神開始變得渙散,嘴角甚至勾起詭異的笑容。
另一位試圖繞後攻擊的女修更慘,劍光剛觸及黑霧邊緣便被煞氣纏繞,整把劍瞬間蒙上一層黑霜。
她連忙鬆手,眼睜睜看著千玄劍在地上痛苦地顫抖,靈性快速流失,劍身的綠色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轉眼間連續十幾人嘗試都以失敗告終,有的被煞氣震退,踉蹌著撞在身後的同伴身上;
有的靈劍受損,劍鳴哀慼;
甚至有人被煞氣侵入識海,臉色變得猙獰扭曲,被考官及時拖出場外,拖走時還在瘋狂叫喊:“都是我的!九瀾瓶是我的!“
這短短數息的交鋒,讓場內的喧囂驟然沉寂,所有人都意識到——這絕非普通的淨化,而是與上品準仙器煞氣的正面抗衡,稍有不慎,就會劍毀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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