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冢世界的混沌如凝固的墨汁,數不清的墳包像被打翻的骨灰罈,在鉛灰色的天幕下泛著死氣。
歪斜的碑石刺破濃霧,碑上的字跡被歲月啃成了黑洞,風穿過時發出嗚咽,像是有無數人在地下叩擊棺木。
陸堯立在這片死寂中央,玄色衣袍被陰風吹得獵獵作響,腳下凍土硬如鐵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氣。
最高的那座墳冢上坐著個玄甲人,甲片上的鏽跡紅得像血痂,每片甲葉邊緣都卷著鋸齒,彷彿剛從屍堆裡爬出來。
他垂眸時,玄甲的陰影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下頜線緊繃如刀削,喉結滾動的瞬間,甲冑發出“咔“的輕響,像骨頭在摩擦。
“還在琢磨?“他開口時,聲音像生鏽的鐵門被推開,帶著金屬刮擦的刺耳,“我給的東西,你這輩子都求不到。“
陸堯腳邊的半截殘碑突然“咔嚓“裂開細紋。
他沒看那裂紋,指尖在千玄劍鞘上輕輕敲了敲,劍穗掃過靴底凍土的聲音,在死寂裡格外清晰:“求不到的,未必是好東西。“
玄甲人突然傾身,肩甲上的獸首吞口在混沌光線下閃過冷芒。
他抬手捏住塊拳頭大的墓石,指節發力時,玄甲縫隙裡滲出血色霧氣,將石頭裹成黑團。
“齏粉“二字還沒在陸堯腦中成型,那石頭已化作漫天黑塵,在他掌心聚成個模糊的符文,又驟然炸開。
“比如讓你摸到煉體'意'境的門。“他的聲音裹著黑塵落下,“你現在的肉殼,不過是層硬皮。“
陸堯忽然抬腳,靴跟碾過地上的碎石,碾得“咯吱“作響。
他抬眼時,目光正撞進玄甲人露在甲冑外的瞳孔,那瞳孔裡翻湧著黑霧,像有無數冤魂在沉浮:“我的肉殼,輪不到別人來評頭論足。“
他猛地收笑,玄甲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黑光,甲片上的獸紋竟活了過來,張牙舞爪地嘶吼,“大梵玄奧決的'意',是讓肉體與天地共鳴!”
“沒有'意',你就是塊會喘氣的頑石,化聖天劫之下,你連渣都剩不下!你難道......“
陸堯突然打斷他:“你說的'意',是讓我變成你這樣藏在墳裡的東西?“
玄甲人的火焰猛地炸開,石牆瞬間崩碎成齏粉。
他霍然起身,玄甲上的血鏽全部亮起,像披了層流動的血衣:“放肆!“
聲浪撞在陸堯胸口,他卻半步未退,只是劍鞘上的金芒更盛,將震來的黑霧化成碎片。
靴底的凍土已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他卻像釘在原地的鐵樁,目光裡沒有絲毫懼色。
玄甲人死死盯著他,胸口的甲片劇烈起伏,過了許久才冷笑一聲:“好,有種。“
“我教你的'意'境,“男子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落下,墓冢都在他腳下塌陷半寸,玄甲與凍土碰撞的悶響如戰鼓擂動,“才是真正的煉體。“
他抬手時,掌心騰起一團黑色火焰,火焰中隱約可見無數身影在瘋狂廝殺,“看好了,第一層,是'狂'意:
顛行隨我欲,
狂世我獨尊!
話音未落,整個墓冢世界突然炸開。
混沌的天際被撕開道猩紅的口子,黑色的岩漿從墳冢裂縫裡噴湧而上,在空中凝成千萬把燃燒的刀。
最可怕的是那股席捲天地的“狂“意——像有個癲狂的瘋魔,揮刀斬斷了天地法則的鎖鏈;
像有頭掙脫牢籠的巨獸,斬斷了所有束縛,對著日月星辰發出蔑視的咆哮;
像有個孤絕的身影,站在屍山血海之巔,笑著將“不可能“三個字踩成了齏粉。
陸堯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大梵玄奧決的靈力突然失控,順著經脈瘋狂衝擊,識海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
“記住,這才是煉體!“玄甲人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嘲弄,“沒有我,你永遠也達不到這‘意’境。“
陸堯的眉峰終於動了,目光閃爍間內心不再遲疑,今天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大梵玄奧決缺失的“意”境......
與此同時,神器臺周圍的喧囂正達到頂峰。
漫天劍影如綠色的飛蝗,與墨色的煞氣碰撞出絢爛的光雨,呼嘯聲、劍鳴聲、煞氣的尖嘯交織成狂暴的樂章。
天幕上的金色名次已不再瘋狂跳動,像燒紅的烙鐵般死死嵌在虛空中:
第一名:凌琛,26700
第二名:皇甫雋羽,25800
第三名:嬴瑄瑤,24900
第四名:林清玄,23700
第五名:方逸眭,23300
......
第二十名:禹華,13900
第二十一名:曲瑞,8300
......
第一百三十六名:石竹,0
前二十名的金色文字邊緣泛著微光,像活物般微微搏動;
二十名之後的灰色名字則黯淡無光,像蒙塵的廢鐵。
最刺眼的莫過於最後那個“0“,像個巨大的嘲諷,刻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千玄劍的靈光越來越弱,多數煉器士的劍身在手中微微顫抖,靈性已近枯竭。
凌琛正以精純元氣催動千玄劍,劍身上流淌著與鴻蒙鼎同源的金色紋路,每一次揮出都精準剝離一縷煞氣,手法沉穩得如同教科書;
皇甫雋羽的水龍身上佈滿了黑色的孔洞,龍首的靈光忽明忽暗,卻仍在頑強地撕扯著黑霧;
嬴瑄瑤的冰箭越來越細,射向黑霧時甚至會被直接吞噬。
外圍的人群早已分出陣營,支援凌琛的歡呼與支援皇甫雋羽的吶喊此起彼伏,支援嬴瑄瑤的依然熱烈亢奮。
“凌宗師穩了!最後這點時間,皇甫雋羽追不上了!“穿錦袍的商人搖著摺扇,扇面上的“利“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