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東宮。
李承乾坐在文案內,手裡拿著一支筆,正在聚精會神地描繪著弓和箭的圖本。
他打算設計一種精度更高,射程更遠,穿透力更強的弩;至於箭支,他想在原秦箭的基礎上,加以改造,使它的殺傷力更強。
只是他設計了很多版本,到目前為止,都不能令他滿意。
“卑職拜見殿下。”
李承乾抬頭一看,見稱心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卑職站在這裡有一會兒了。殿下在畫什麼,如此認真?”
“哦,沒什麼,只是幾張草圖而已,”李承乾把手裡的筆放下了,“你來見孤有什麼事嗎?”
“有幾件事,卑職要向你稟報。”
“說吧,什麼事?”
“蘇功已被送到大理寺去了。”
“這事孤知道。”
“他自殺了。”
“什麼?死了?”
“是的。”
李承乾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廳堂裡來回踱著步子:“你算算,這段時間已經死了幾個人了?”
“四個,一個是謊報東宮埋有桐木人的人,兩個是在渭水邊的水手,第四個便是蘇功。”
“蘇功為什麼要自殺?”
“因為他知道戴胄的厲害,與其受辱而死,不如自殺了乾淨。
萬一挺刑不過,到時候,把李泰給咬了出來,一旦這事被李泰知道了,就有可能要滅他的三族。”
李承乾揹著手:“可是,這樣一來,蘇勖就與孤結下了不解之仇啊。”
稱心施禮:“殿下,這件事,在卑職看來,蘇功死與不死,結果都是一樣的。”
“此話怎講?”
“其一,蘇功是他自己要死的,又不是殿下派人殺的他;
其二,蘇勖是李泰的死黨,就是蘇功不死,他也不會站到咱們這一邊的;
其三,蘇功企圖非禮蘇婉,刺殺殿下,而且,他殺死了那個謊報東宮埋有桐木人的人,因此,他是罪有應得。”
李承乾神情凝重:“話雖如此,可是,蘇勖肯定不會這樣想,他肯定認為,如果我們沒有抓住蘇功的話,蘇功就不會死。
如果說當初蘇勖還有爭取過來的可能,此時,肯定已對孤恨之入骨。”
稱心勸說道:“事已至此,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
再說了,他要是敢對殿下不敬,我等也不是吃素的,就讓他來好了。
從此刻起,我們將會加強東宮的戒備,確保殿下的安全。”
“回頭你和你手下那十名突厥壯士說一下,讓他們最近都要小心一點。”
“卑職記下了,不過,最近,我們打探到了一個訊息。”
“什麼訊息?”
“李泰私下裡帶著重禮去拜訪了兩個人。”
“他都去拜訪了誰?”
“長孫無忌和岑文字。”
“哦?那你們可曾得知,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他們倆是什麼態度?”
“長孫無忌未置可否,保持中立;岑文字表示願意效忠李泰。”
李承乾眼望著長孫無忌府上的方向:“看來,舅舅是個聰明人,他只想置身事外,並不想蹚這洪水啊。”
“殿下,恕卑職直言,卑職覺得他似乎對你和李泰都不太滿意。
他在和李泰談話之時,多次提到了李治,似乎他很喜歡李治。”
“哦,為善人很聰明,長得又漂亮,舅舅喜歡他也正常。”
“卑職不是那個意思,卑職的意思是長孫無忌似乎有立李治為太子之意啊。”
“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他會相面,他認為李治有龍鳳之姿。”
李承乾聽了,笑了:“為善年方四歲,這可能嗎?不過,為善的容貌確實沒得說,比孤可強多了。”
“殿下,你就不要開玩笑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說笑。”
“那麼,岑文字是怎麼說的呢?”
“他——。”稱心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好吧,他認為殿下沒有帝王之相。
他說歷史上有名的君主大都是外表出眾的人,比如嬴政,身高八尺六寸,腰大七圍,鼻子呈馬鞍形,眼睛又細又長,嘴巴的外形像老虎的嘴巴,兩條眉毛之間有一塊鼓起來的骨頭,看上去相貌堂堂,十分雄壯;
劉邦,鼻樑高挺,臉龐端正,而且有著漂亮的鬍鬚;也正因為如此,在他還是泗水亭長的時候,呂公就相中了他,把呂雉嫁給了他;
楊廣,也是‘美姿儀’;
至於你的父皇,那就不用說了,更是矯健勇武。
他說泱泱大唐,那麼多的皇子,怎麼能讓你來做皇帝呢?
如果西域諸國遣使來朝,人家看到了你的樣子,豈不惹人恥笑?”
穿越過來的李承乾聽了,心中暗想,岑文字說話可真夠損的,說來說去,就是在說自己有足疾,不適合繼承皇位罷了。
可是,在原主的記憶中,明仁宗朱高熾身體肥胖,腿也有疾,連獨立行走都很困難,時常需要人攙扶;
清朝的咸豐皇帝奕詝右腿也受過傷,也是跛足。
人家當皇帝,不也乾得很好?
怎麼,到了孤這裡就有失威儀了?
李承乾苦笑了一聲:“他說得沒錯,孤的外表的確比不了那些人。”
“殿下,卑職以為岑文字太過分了,在卑職的心目中,殿下不但外表俊美,而且智慧過人,豈是他們那些俗人所能懂的呢?
依卑職之見,不如把他的舌頭割下來餵狗。”
李承乾擺了擺了手:“天下人,恐怕有成千上萬的人說孤沒有帝王之相,難道說,能把他們都殺了嗎?
嘴巴長在別人的臉上,別人想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去吧。那些話,孤已經聽習慣了。”
稱心再次施禮:“殿下心胸寬廣,心態良好,令卑職敬佩。”
恰巧此時,雲娟送來了一封信。
李承乾開啟一看,原來那封信是阿史那社爾派人送來的。
信上大致的意思是說,他們採用了杜正倫之計,誘敵深入,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俘虜了兩百名吐谷渾軍士,還得到了很多槍刀器皿,鑼鼓帳篷,特來報捷。
李承乾看了之後,十分興奮。
他心想,父皇正打算對吐谷渾用兵,此次阿史那社爾大獲全勝,父皇必定高興,說不定,不但能免去阿史那社爾的罪責,還能升他做一名將軍呢。
“殿下,什麼事?把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怎麼,孤的樣子看上去很高興嗎?”
“是的。”
“那可不好,孤得內斂一點。”
李承乾就把阿史那社爾打了一個大勝仗的事講述了一遍。
“是嗎?沒想到那個突厥人挺厲害的啊。”
“他是有兩把刷子,”李承乾微微頷首,“你們暗中留意李泰、房玄齡、岑文字和蘇勖等人的動向,有什麼情況立即向孤報告。”
“諾!”
上午。
紫宸殿。
李世民把手裡的奏章放下,問魏徵:“愛卿,你和朕說說廢長立幼,到底是有利,還是有弊?”
魏徵一聽,心中一凜,問道:“陛下,怎麼會這樣的想法呢?”
李世民一笑:“你不必多想,朕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
朕想了解一下歷史上的那些君王在面對這個問題時,都是怎麼處理的。”
魏徵聽他這麼一說,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下了。
魏徵咳嗽了一聲,緩緩道:“自古以來,廢長立幼,乃取亂之道,典型的代表有晉獻公、袁紹和劉表等。
春秋時期,晉國是非常強大的,有韓、趙、魏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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