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聽蘇婉說話也太尖銳了些,趕緊以目示意,那意思讓她不要再往下說了。
“好像是沒有。”
“是啊,如果說孔子的弟子之中有偷盜姦淫之人,那麼,他還會有今天的盛譽嗎?
因此,弟子的言行,直接影響到大師的名譽啊。”
“你說得對啊。”
玄奘聽到這裡,也知道眼前的這位姑娘嘴巴不是饒人的了。
後來,李承乾岔開話題:“大師,父皇對你極為敬重,既然你來了,你們不妨在一起好好聊聊吧。”
“可以,貧僧也正想去拜訪他呢。”
上午。
紫宸殿。
李世民單獨召見了玄奘。
兩個人有段時間沒見面了,再次相見,十分親熱。
李世民給他賜了座,兩個人一邊喝茶,一邊聊起了往事。
李世民首先問道:“大師,你上次說要到西天取經一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陛下,貧僧正要向你報告這件事呢。
一方面,大興善寺這邊要譯的經文實在是太多了,貧僧每天加班,短時間內也忙不過來;
另一方面,人手不濟啊,此去西天萬里之遙,如果只是貧僧一人前去,恐怕是不行。
這一次,太子西行,貧僧聽說,那裡不但有沙漠、龍捲風、沼澤、群狼、還有雪山等,環境十分惡劣啊。”
李世民微微頷首:“如此說來,大師見過承乾?”
“是的。”
“那麼,在大師看來,承乾如何呢?”
“殿下年少有為,膽略過人,見識不凡,腹有良謀,實乃大唐之福啊!”
“大師是不是有點言過其實了?”
“沒有,貧僧所說的都是事實,而且,殿下的優點不僅僅是我上面所說的那些啊,就拿他此次出使西域來說,那裡不但環境惡劣,而且各方的形勢錯綜複雜,不僅有党項、吐谷渾,還有吐蕃、高昌等國,甚至還有倭奴國與他們相互勾結。
殿下能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下,順利地與黨項拓跋赤辭進行談判,並且替松贊干布報了父仇,從而使吐蕃臣服於大唐,這是多麼難得啊。”
“大師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李承乾此次到吐蕃去,並沒有和松贊干布簽下協議,松贊干布雖然口頭上說臣服於大唐,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看到什麼實際行動。”
“陛下,此言差矣!據貧僧所知,此次,越王率兵前去招降吐谷渾,被天柱王圍困,
原來天柱王和吐蕃之間是相互勾結的,如果一方有難,另一方肯定會支援,但是,這一次吐蕃並沒有派兵支援天柱王。
如果沒有殿下出使吐蕃的話,那恐怕就很難說了。
吐蕃的不作為,不也是臣服於大唐的一種實際表現嗎?”
李世民聽到這裡站起身來,倒揹著雙手,在廳堂裡來回走動:“那麼,依大師所見,你覺得李泰如何?”
玄奘心想有那麼一句話,叫做疏不間親,太子也好,越王也好,都是李世民的兒子。
玄奘想到這裡,道:“越王聰明過人,文采出眾。
我們從越王的身上看到了一種韌性。
聽說他首次出使党項不利,所率領的五百名侍衛被人家俘虜了,但是,越王聰明機警,一個人能夠突圍而出,返回長安,這也是一種本事。
後來,越王覺得時機成熟了,再次出使党項,順利地把党項招降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件大大的功勞啊。
雖然他因為大意了,中了吐谷渾人的埋伏,那也不能全怪他,只能說吐谷渾人太過奸詐了,不講信義!
越王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能夠堅持那麼長的時間,並且,率領全軍的將士全身而退,這也很難得呀。
而且,貧僧還聽說越王開設了文學館,潛心編纂《括地誌》,那本書內容特別豐富,沒有深厚的文學功底和文化底蘊,能幹得了這件事嗎?
所以說,越王也是很了不起的。”
李世民心想你這大和尚滑頭得緊,朕問你太子怎麼樣,你說好,朕又問你越王怎麼樣,你也說好,你是兩頭都不得罪呀。
李世民想到這裡,點了點頭:“請你評價一下李承乾和越王,孰優孰劣?”
“陛下乃一代聖君,知子莫若父,陛下心如明鏡,又何必問貧僧呢?”
李世民一聽,心想還是算了,問他什麼,他也不會說的,這大和尚的佛法修為是修到家了。
李世民轉念又一想,這事兒也不能怪人家,本來嘛,承乾和李泰都是自己的兒子,這讓人家怎麼好評論呢?
因此,不怪玄奘,只怪自己的問題太過尖銳了些。
李世民又問:“你們大興善寺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可要修建什麼廟宇?”
玄奘說:“不用,陛下對於我們大興善寺已經十分關照了。”
“朕總結了隋朝滅亡的原因之一是由於人心喪亂。
人和人之間不講道義,也不講禮,人心充滿了慾望,整個社會秩序都混亂了。
像楊玄感、李密之輩,趁著隋煬帝東征高句麗之時,犯上作亂;
像竇建德、王薄、孟讓等趁機起兵造反!
說來說去,他們都沒有遵守作為臣子或者作為百姓的禮義,因此,才會天下大亂,導致全國上下頻繁發動戰爭,人口銳減,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甚至到了人相食的地步。
後來,朕順應天意,僥倖打敗了各方的割據勢力,建立了大唐。
所以,朕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如何能夠避免重蹈覆轍呢?
唯有佛法,只有像大師這樣的人向那些芸芸眾生宣揚佛法,使人心向善,各安天命,長幼有序,尊卑分明,做兒子的孝敬父親,做臣子的忠於君王,整個社會的秩序才不會混亂啊。”
玄奘聽到這裡,眼裡露出了崇敬之色:“陛下不愧為一代明君,總結得到位,思慮深遠,的確如你所說啊!
如果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忠於陛下,那麼,大唐必將會開闢一個新的盛世,比文景之治還要繁榮!”
“因此,你前往西方取經也是刻不容緩的,要儘快取得真經回來,向大唐的子民宣講,讓他們瞭解到佛祖的心意和朕的良苦用心。
朕絕不是一個好戰的人,朕熱愛和平,西域諸國,只要他們遵守做臣子的禮節,不侵犯大唐的邊境,朕絕不會主動興兵攻打他們。
朕說過,無論是中原人,還是蠻夷,朕都一視同仁。”
“陛下心胸寬廣,胸懷天下,必將會成為一代聖君!
等到貧僧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即刻起程前往西方取經。”
“那就辛苦大師了,到時候,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說,朕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隨後,李世民又賞賜他白銀五千兩。
玄奘此次進京,可以說是賺得盆滿缽滿。”
越王府上。
房遺愛攜帶著重禮,前來拜訪李泰。
房遺愛今天是容光煥發,精神抖擻。
他進了門之後,趴在地上給李泰磕頭:“大王在上,請受房遺愛一拜。”
李泰見他帶了那麼多的禮物,哈哈大笑,用雙手把他攙扶了起來:“不必多禮!坐吧!”
“卑職在大王的面前豈敢做?”
“你不必拘於常禮,坐下來,咱們好說話。”
於是,房遺愛便側著身子坐下了。
有僕人獻茶。
李泰命人把房遺愛的禮物收下了。
“此次,本王能順利突圍,也多虧了你呀。
你組織了數百人前去吶喊助威,壯大了我們唐軍的聲勢,使得天柱王心驚膽戰而撤兵,因此,本王要謝謝你!”
房遺愛擺了擺手:“大王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只要能把大王給救回來,就算我拼上了性命,又如何呢?
大唐可以沒有我房遺愛,但是,不能沒有大王你呀。”
李泰笑道:“你言重了。本王又不是太子,大唐就是沒有本王,也照樣運轉!”
“大王,你不要灰心嘛,你現在不是太子,不代表你將來不是太子,依卑職看,太子之位非你莫屬啊!”
“借你吉言,不過,這事還要仰仗你和你的父親多多支援才行啊!”
“這你就放心吧,我和我爹都是全力支援你的!
此次,我帶領數百家丁前往吐谷渾,我爹也是點頭同意的。”
李泰聽到這裡,心情舒暢了許多:“如此說來,還是你爹為人仗義呀!”
“卑職今天來拜訪大王,有一件事,想請大王幫忙。”
“什麼事?說吧。”
“就是卑職和高陽公主之間的婚事,既然咱們已經訂親了,那麼,什麼時候能成親呢?”
李泰見他猴急的樣子,心裡一陣好笑。
“本王問你,聽說你那方面的功能有點問題,是也不是?”
房遺愛也沒有想到李泰會當面問他這麼尖銳的問題,臉上一紅:“其實,我那並非什麼毛病,而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本王讓秦勇去替你醫治,你的病好了沒有?”
房遺愛一聽這話,有點心虛,但是,他嘴上兀自很強硬:“回大王的話,卑職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是嗎?好了就好啊!那麼,你想什麼時候與高陽成親呢?”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李泰站起身來,雙手揣在袖子裡,在廳堂裡溜了兩圈:“這樣吧,那就放在本月十六給你們完婚吧。”
房遺愛一聽,心花怒放,再次趴在地上給李泰太磕頭,感動得要哭了:“大王,你對卑職,實在是太好了,卑職無以為報呀!
從今以後,無論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只要大王你說一聲,卑職一定勇往直前!”
“好啊,但願你不要忘記你今天所說的話!
高陽的脾氣不太好,以後你可要多讓著他一點兒。”
“大王放心,公主的脾氣卑職是瞭解的,卑職疼都疼不過來,怎麼會為難她呢?”
李泰點了點頭,翻眼看了看他:“可是,本王聽說你招攬的女人之中,有一位名叫虯天嬌的,和你關係十分密切啊。”
房遺愛一聽,心想壞了,這事兒做得如此隱秘,越王是怎麼知道的呢?
“大王不必多想,她只是我的手下。”
“是嗎?可是京城內外傳得沸沸揚揚,說你和虯天嬌之間超越了正常的上下級之間的關係,為了避免以後節外生枝,你得給一個明確的答覆才行,
高陽的脾氣可不是個脾氣,萬一讓她知道了這件事,本王告訴你,本王就是想替你兜著,也兜不住啊!”
“請大王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那就好,你的婚期將近,本王不希望會出現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