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著李承乾離去的背影,餘怒未消:“反了!真是反了!
這個逆子居然敢這樣和朕說話,把更換太子之事看作兒戲,這讓朕將來如何能放心把江山交給他呢?
都是皇后把他給慣壞了,這一次,朕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此刻,但見魏徵正了正衣冠,表情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陛下,請息雷霆之怒,微臣為大唐賀,為陛下賀!”
嗯?
李世民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瞪大了雙眼看著魏徵,心想這老糟頭子今天是不是抽風了,有意看我們父子的笑話,朕馬上都要被承乾氣死了,他卻來說風涼話。
但是,魏徵畢竟是老臣,多多少少得給他留點面子:“朕何喜之有,有什麼值得慶賀的啊?說來聽聽。”
魏徵邁著方步,搖頭晃腦,緩緩道:“陛下乃天可汗,陛下之威,天下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朝中的那些老臣和將軍,見了陛下,都嚇得噤若寒蟬,手腳沒地方放。
後來,有人提醒了陛下,於是,陛下上朝時,不再那麼嚴肅了,偶爾還會和大臣們開兩句玩笑,文武百官,見陛下龍顏舒展,方敢諫言。
可是,今日太子敢與陛下據理力爭,就憑他這份膽識和勇氣來說,遠非那些大臣們可比。
自古以來,往往只有主弱才會國移,承乾內心剛強,抗壓能力強,這難道不是優點嗎?”
李世民聽了,臉色稍緩。
“太子剛才既沒有站在那裡不動,讓陛下揮鞭抽打他,也沒有像一般的庸人那樣見陛下發威就嚇得跪地求饒,而是選擇一走了之。
試想,如果陛下的長鞭真的打在了太子的身上,事後,陛下和皇后能不心疼嗎?
假如,太子跪地乞求,卻又顯得太過懦弱了些。
當初秦朝的扶蘇如果不是因為性格太過軟弱,大秦會滅亡嗎?
縱觀太子今日的表現,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太子既勇敢剛強,又機智過人,這難道不是大唐和陛下的福氣嗎?”
聞言,李世民臉上的表情由陰轉晴。
他心想都說魏徵是個只會讀死書的牛鼻子老道,今日觀之,好像也不盡然,觀察能力和分析能力都很強嘛。
畢竟承乾是朕生的,虎父無犬子嘛。
李世民眯縫著眼,瞅著魏徵:“照你這麼一說,朕不用再追究承乾的責任了?”
“太子何罪之有啊?”
李世民點了點頭:“朕來問你,你有沒有對承乾說,朕要把泰兒搬到武德殿去住?”
魏徵一聽這話,嚇得臉色頓時變了,跪伏於地:“陛下,此事微臣隻字未提。”
“是嗎?”李世民用鼻子哼了一聲,回到了文案內的座位上,衝著外面喊道,“來人啊!”
此時,但見兩名身材高大的盔甲武士從外面走了進來,施禮道:“陛下請吩咐!”
魏徵自然知道這些冷血動物對李世民唯命是從,李世民只要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叫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怕是讓他們殺自己的親爹,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他不明白李世民把這兩個龐然大物叫進來幹什麼,不知道是要抓他還是要抓太子,嚇得鬍子有點發顫:“陛下,你……你這是何意?”
“何意?”李世民面沉似水,“此事,我只對你和杜正倫說過,既然不是你對承乾說的,那麼,就一定是杜正倫說的,作為一名臣子,竟然敢洩露朕的話,朕豈能饒了他?”
“陛下,這……。”
“你不必多言,朕相信你不會說出那樣的話,”李世民轉過臉來,面對兩名盔甲武士,“你們倆立刻去把杜正倫押過來,杖責四十,讓他長長記性!”
“諾!”那兩名盔甲武士聽了,轉身走了出去。
李世民又低頭看了看魏徵:“愛卿,你快起來吧。”
“謝陛下!”魏徵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想幸好自己守口如瓶,否則,這把老骨頭今天就要交代了。
此時,李世民心裡也覺得痛快了許多,心想誰叫你平時在朝堂之上不給朕留絲毫的情面的,今日朕總算扳回了一局。
東宮。
李承乾從紫宸殿逃出來之後,如同風馳電掣一般,不消片刻就回到了住處。
他回頭觀望,確定沒有父皇派來的追兵,一顆心才放下,忙把門關上。
沒想到這百變輪椅果然非同凡響,兩個輪子轉動起來,那速度竟然不亞於大宛天馬。
他隨手把輪椅摺疊了起來,坐於榻上。
想到那可恨的天馬,李承乾看著自己的左腳,又開始黯然神傷了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愛騎馬,一不小心,跌落馬下,自己的左腳怎麼會是今天的模樣呢?
此時,只聽“吱呀”一聲響,門開了。
蘇婉的頭髮稍微有點凌亂,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走了進來:“殿下,你跑什麼?我在後面喊你,你沒有聽見嗎?”
“沒有。”李承乾心想自己當時只顧著逃跑了,保命要緊,兩耳生風,哪裡還能聽見別的呢?
他現在想起父皇震怒的樣子,依然心有餘悸。
“你看看這隻鞋是不是你的?”
嗯?
李承乾此刻才發現蘇婉的手裡還拿著一隻鞋子。
他低頭一看,自己左腳上的鞋子果然不在了,至於是什麼時候跑掉的,他絲毫記憶也沒有。
他連忙拿過被褥把腳蓋上了。
“可能是別人落下的吧。”
蘇婉並未說話,而是俯下身來,把那隻鞋子穿到了李承乾的腳上,正合腳。
蘇婉胸前的一片雪白飽滿傾瀉而下,像是要兜不住了似的,一條深邃的溝蜿蜒而下。
李承乾看向窗外:“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蘇婉站起身來,用手攏了攏自己的鬢髮:“我見你怒氣衝衝地去了紫宸殿,擔心你和你父皇會吵起來,所以,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遠遠地看著你。
你和你父皇都說了些什麼,把你父皇氣成那個樣子?”
李承乾便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蘇婉聽了之後,半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李承乾倒了一碗茶,然後,遞給了他。
蘇婉緊鎖雙眉,語氣略帶幽怨:“殿下,雖然你父皇表面上在責罵你,但是,我感受到更多的是他對你深深的愛。
他是皇上,同時,也是父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刺激他了。”
李承乾輕輕地吹拂著飄浮的茶葉,淺嘗了一口。
蘇婉的一雙美眸看向他,眼裡盡是柔情:“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不知道該不該問。”
“什麼問題?”
“最近一段時間,我感覺到你對我疏遠了許多,每次我到東宮來,你總是有意無意地迴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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