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雖然靈智初開,卻也明白,若是焦飛本事越發大了,它們追隨有功,好處也是甚多。
焦飛隨手一點,九字大日光明咒化成了兩道金光分別落在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的身上,頓時讓兩頭水族精怪的身上湧起一簇金光,九字大日光明咒文在金光中隱現。
這九字大日光明咒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法術,但是對這些妖族精怪來說,就算得了傳授,沒有數十年存神修行,也難觀想成功。
他們跟焦飛不同,焦飛是得了黑水真法的傳授才能輕易存神觀想種符出來,這一步的功夫若是普通人來做,最少也是十幾年的功夫,精怪們智慧甚差需時更久。焦飛打入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體內九字大日光明咒立刻就能化成種符,只要它們日夕修行,自然便會有幾分佛門法力。
這一步最少省去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幾十年的苦功,讓這兩頭水族精怪心悅誠服,對焦飛更增幾分忠心。
“九字大日光明咒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道術,卻能培養靈性,淡化妖氣,讓爾等在修煉時比平常容易些。”
焦飛習練九字大日光明咒已久,加之九字真言並非什麼高深法門,他早就揣摩出來十分之九的妙用,這一次牛刀小試讓焦飛多了一分自信,腳下大道之路也堅實了一分。
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在焦飛腳下連連點頭,焦飛雖然心頭暢快,卻沒忘了尚有危機潛伏,心想:“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可留戀,不如再往上游僻靜處尋找居所,何必跟那個大總管硬碰?”
焦飛把浪頭一招,把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裹在其中,浪頭滾滾,逆流直上,兩三個時辰遁出二三百里。眼看兩岸山峰延綿,嶙峋古怪,岸上時有狼虎咆哮,老猿長啼,再不見有人煙氣象,正琢磨到了哪一處府縣境內,忽然淮河中心,浪花朵朵,一彪人馬從淮河水底衝出來。
這彪人馬足有七八十都是水中精怪修成,個個奇形怪狀,或者魚頭人身,或者上半截是個人模樣,下半身卻是條魚尾,叫叫囂囂,喧喧嚷嚷,被一股大浪頭託著似乎正要出行般模樣。
焦飛眼尖先看到了這彪人馬中有一個魚頭人身,下半身還是尾巴的鱔魚精,正是自己剛驅逐走的鱔太尉,不由得心中叫苦:“我怎麼沒有注意這條鱔魚精往哪出跑?現在卻撞入到人家的老家來,卻怎麼是好?”
鱔太尉見到焦飛也是一驚,暗道:“莫不是這黃臉小子自持法力高深,竟然打上門來?大總管雖然武藝精通,法術高強,但萬一不是這黃臉小子的對手卻怎生是好?”
這一彪人馬中為首的一個是十足的人身,五官清秀,身材修長,宛若十七八的美少年,托起眾水族的浪頭也是他招來,見到焦飛等三人不由得開口問道:“來者何人?為何不打聲招呼,就擅自跨我疆界!”
那鱔魚精生怕大總管怪他,連忙說道:“就是這個黃臉小子搶了我送給大總管的魚鱗鎧,還險些把我打殺。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都是他新收伏的手下,這兩頭腌臢貨本來就驕橫,現在助紂為虐更是氣焰張。”
大總管聽得鱔魚精的告狀,不由得冷笑一聲道:“我是受了道門五雲老祖符詔,掌管淮河這一段數百里水域,憑他是什麼來路,也敢在我手下逞強?”
聽得自家頭領這般豪言壯語,他手下的水族精怪放聲大喝起來,四下裡散開,把焦飛和赤鱗大魚,灰白蛟龍一起包圍起來。
焦飛見躲不過,也把心懷放寬。自忖憑著自己的手段,看那大總管本事也不見得特別,未必就比拼不過。焦飛把腳下浪頭一湧抬高了兩三丈,就連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都昂起頭來,搖頭擺尾,為自家主公助威。
大總管見焦飛怡然不懼,心中先自有了幾分怯意,但是在眾多手下面前怎麼也不肯失了面子,也把兩手一張腳下的浪頭高湧起來,足夠七八丈高。那些水族在他湧起的浪頭中載沉載浮,頓時超過了焦飛催起的浪頭。
焦飛把浪頭拔高,為的就是激這大總管展露本事,大總管竟然能把浪頭拔起六七丈高,也著實讓焦飛吃了一驚。他憑著黑水真法和魚鱗鎧傾盡全力也不過能衝起五丈高的浪頭來,顯然這大總管的法力比披掛了魚鱗鎧之後的他,尚要高明一籌。
“古人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跟他素不相識,既然敵對了,就不能留手。”
焦飛知道禾山道的法器上不得檯面,出手就是九枚天星劍丸,這九枚天星劍丸煉化了第一層禁制,已能化成飛虹,劍氣鋒銳,對著浪頭上七八十名水族精怪就是一絞,大總管猝不及防下,雖然及時噴出了一團雲氣擋住了兩道金虹,但是七八十名手下卻被絞殺了五六個,傷了一二十,剩下的見勢頭不好都顧不得臉面,變化成了魚蝦螃蟹跳入了淮河。
大總管氣的麵皮發青,噴出了的那團雲氣擴大成了畝許大小和焦飛的九道金虹糾纏在一起,焦飛的天星劍丸威力奇大,大總管的修為比他深厚,金虹和雲氣爭執不下,竟然一時不分勝負。
大總管心中暗恨:“這些淮河精怪就是上不得檯面,如果不是他們都畏懼走了,趁我纏住這黃臉小子的九道金虹時奮勇上前,轉眼就能拿下這大敵。我舅舅幫我走了無數門路才能得到五雲老祖門下烏雲童子答允,求了一道老祖的符詔下來,讓我管理淮河中段五百里的水面,若是連這個黃臉小子都拾掇不下,日後怎生在數萬裡淮河立足?”
焦飛的兩個手下可比大總管那一彪人馬忠心十倍,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見到主公威風凜凜,連大總管也似是落了下風,都奮力拍起浪頭給焦飛助威。
大總管雖然心中甚怒,但是他只得這麼一件法器,還是好容易才千辛萬苦的求得,被焦飛的九道金虹圈住,堪堪抵禦的住,卻不能掙脫,更別提另尋取勝之方了。
焦飛把天河九籙劍訣依次使出,手上劍訣變幻,九道金虹越變越奇,宛若九條金龍一般夭矯靈動。
大總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團雲氣也不用什麼手法,只要把自家一裹,一團棉花般虛不受力,縱然被天星劍丸刺上去,也只是下陷尺許就不能攻破,把自家防護的牢靠無比。焦飛的劍法再精妙,也拿這團雲氣沒轍。
焦飛暗自驚訝大總管的這團雲氣厲害,這團雲氣把大總管包括的嚴嚴實實,就算他叫兩名手下上去,也無處下手;換了禾山道的法器也不過增添一點聲勢,卻沒甚大用。心中暗道:“這大總管不知是什麼來歷,吐出的這團雲氣絕不是禾山道那種貨色可比,比我這件魚鱗鎧都強了好多倍,就算遜色了天星劍丸一籌,也是一等一厲害法器了。”
焦飛畢竟是十來歲的少年,雖然心思靈敏,有些機巧,不是老奸巨猾之徒,面對這般情況一時束手無策。
倒是大總管雖然修煉不過數百載,但是家中前輩多有修煉者,知道這時先不能亂。把那團雲氣噴了幾口妖氣,猛然擴大了一圈,忽然把浪頭往下一坐收了那團雲氣,鑽入河水中,打了個水花,就逃的不見。
焦飛把九枚天星劍丸往下一壓,但也只是徒勞,雖然刺中了那團雲氣,卻傷不到大總管半點,只能無奈的收了劍丸,站在淮河水上想道:“這大總管看來也沒什麼本事,不過有他在這段河水虎視眈眈,總是隱患,要想方設法消弭才好。”
大總管吃了敗仗,心中惱怒無比,把一腔的火氣都撒在了那些逃走的精怪身上。心中暗暗發狠道:“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看我回去怎生收拾你們?不讓這些淮河中的鄉巴佬知道我的厲害,他們下次還會這般臨陣逃竄。”
等他回了自己新開闢的水府,只見七八十名手下只回來了十來位,這才心中一股涼意,頓時忘了剛才的發狠。只是苦笑,安撫了這些還能歸來的水族精怪,回到自己住處去生悶氣。
“這些水族精怪甚是蠢笨,我好容易才把是百餘里水域的精怪收伏,還未來得及加以訓練,上陣時不但幫不得忙,還大拖後腿。只是這些精怪野性難尋,又都膽小如鼠,這時候若是訓斥的狠些,都一鬨散了,剩下我一個做什麼狗屁的大總管?”
“有了!”
大總管忽然想到,自家的表姐就在不遠的毒龍山碧波潭盤踞,法力比自己強勝十倍,若是去求來幫忙,定可幹掉那個黃臉小子。
“那黃臉小子也沒什麼本事,只是那九道金虹極其厲害,我的烏雲兜也險些抵禦不住。不過表姐手段厲害,定可輕易擒捉了他。我懇求表姐,把那九道金虹法器收了給我,還多一種禦敵的手段。”
大總管心中想的熱切,連一刻也按耐不住,離了自家水府,剛上了岸,駕起一股旋風,還未來得及飛出多遠,足下的旋風忽然散去,把他整個人摔了下來。
大總管心中大罵,也甚是奇怪自己駕風的法術怎會失靈。卻有三道清光先後落在了他身邊,清光中是一男兩女,兩個女子都是十六七歲的妙齡,那個男的卻是個十三四的頑童,脖頸上戴了一個白金的項圈,伸手一指大總管喝問道:“你是淮河中哪一段的總管?我們是灕江劍派的弟子,師門走失了一件新練成的寶物,據本門長輩掐算得知,是落在了這一段淮河中,你最近可有見到淮河中有什麼東西大放光華?”
這個童子明知道大總管也有些來歷,卻依舊呼喝的如同自家僕廝一般。大總管心中惱怒,但是聽得灕江劍派四個字,還是不由得暗吃了一驚,規規矩矩的答道:“我是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總管李宮,最近並不曾見什麼大放光明的事物。只不過……”
那童子高喝道:“只不過什麼?再敢吞吞吐吐,我就把你斬去原身,逐去轉世投胎。”
大總管剛才吃過了焦飛的虧頭,這時候就想栽贓上去,遲遲疑疑正在肚內盤算湊詞,那童子一拍腦後,頓時放出一道清光大手來,把他按倒在地,一把捏了半死。
跟隨這童子一同的兩個女子溫顏勸阻道:“淮河上下六十八個總管,都是有些來歷之人,小師弟你還是不要過於折辱這人了。”被兩個女子呼做小師弟的童子,冷笑一聲道:“一條淮河怎需要這麼多的大總管?左右也不過是個閒人,縱然有些來歷,難道還能比我們來歷更高不成?若是再吞吞吐吐,故弄什麼玄虛,我殺了也就殺了,縱然他背後有人撐腰,讓人來找我便是。”
這兩個女子見勸不聽這童子,相視苦笑,倒也不再開口了。大總管聽的神魂皆冒,他雖然透過孃舅走的門路,這水路總管的符詔是五雲老祖所授,但五雲老祖根本也不知有他這麼個人物。就算那烏雲童子,只怕掉頭也就忘了這事兒,天下求到五雲老祖門下的妖族精怪不計其數,多半都過了烏雲童子之手,這烏雲童子也是貴人事忙咧!
灕江劍派乃是道門十祖之一,紅髮老祖的第四個弟子象山真人所創的法統。門下的親傳弟子,自然比李宮這等,不過是走了五雲老祖門下童子的門路之人,地位要高得多。真要是殺了他,也不見得李家會有什麼人幫他出頭。
李宮不敢計較這童子的蠻橫,連忙大叫道:“仙童有所不知,我管轄的這一段淮河,前幾日來了一個黃臉小子,仗著有幾分法力,強佔去了小人的大半河段,因此有些事情,小人真的是不知。”
“原來如此,那黃臉小子現在何處?”
李宮還真不知焦飛所居水府坐落何方,登時就有些期期艾艾起來,見著童子又要發威,連忙說道:“連續幾次,小人都是被這黃臉小子打上門來,實不曾去過他的居所。這一次小人本來是要去毒龍山碧波潭投奔表姐處躲難,沒想到卻被三位上仙捉了下來。”
那個童子哈哈一笑道:“兩位師姐,這個叫做李宮的淮河水路總管,倒是個有趣的人。居然被人打上門來,還要去表姐處避難。”他扭頭對李宮說道:“這樣罷,我不管你認不認得這人的家宅,只給你一炷香的功夫,趕緊給我打探出來,若不然今晚就盹一鍋鯉魚湯,正好和兩位師姐小酌。”
李家子弟都是鯉魚成精,族中雖然沒有什麼大人物,但是卻有幾個長輩因為鱗片生的好看,被某些前輩仙真,佛門高僧捉去,養在洞府中觀賞。因此和佛道兩門都有些關係,那童子自是一眼就看穿了李宮的原形,這一句調侃揭穿了李宮的老底子,讓這頭鯉魚精羞愧的滿臉通紅。
李宮自從修煉成人形之後,就以修的身材圓滿,面貌英俊自矜,但是在這個童子眼中,他仍舊不過是披毛戴角,有鱗有羽的畜生,不當人子看。
雖然李宮心中憤恨,麵皮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那童子不耐煩跟他廢話,腦後那團清光大手再次費了出來,撈起了李宮扔到了淮河水中,順手也不知種了什麼法術在他身上,讓李宮連脫身潛逃的希望也沒得。
李宮才一入水就想起了來報信的鱔魚精,不由得恨的牙根癢癢,暗道:“若不是這條鱔魚精惹禍?我怎會被人如此羞辱?虧我還封了他一個鱔太尉的官銜,地位超出所有精怪之上。記得他沒有被那黃臉小子斬殺,自去逃命了,剛才也不曾回到我的水府。他倒是一定知道那個黃臉小子住在哪裡,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我連他也未必找的到。”
李宮正愁眉苦臉,忽然看到那條鱔魚精急匆匆的從河底鑽出,連忙大喝一聲道:“鱔太尉,你欲何去?”
這條鱔魚精見李宮這大總管都吃了敗仗,思忖自己乃是罪魁禍首,只怕兩家都不肯繞過自己,便想要順流而上,另換門庭,沒想到卻正正的給李宮攔截了下來。見到李宮面目不善,鱔太尉也不敢對言,知道逃不掉,只是把尾一擺,瞑目等死。
李宮還要著落他身上,找到焦飛的下落,自然不肯殺了他,雖然心中恨的什麼也似,口上卻淡淡的說道:“鱔太尉,恰好本總管要尋你。我剛去尋了幾個幫手,你可知道那黃臉小子的居所?本大總管這就要去尋他的晦氣。”
鱔魚精聽得自家大總管有了幫手,心中就是一定,連忙說道:“我知,我知,大總管可把那些人喚下來,我這就帶你們去。”
大總管聽得這條鱔魚精知道焦飛的落腳處,就把烏雲兜一卷,拿了這鱔太尉,就翻身踏浪,湧上岸來。那童子見大總管去的甚快,就拿了一條人形還變化不全的鱔魚精上來,不覺有有些嫌惡,大聲問道:“兀那大總管,你可打探到那黃臉小子的來歷麼?”
李宮連忙答道:“我這手下原本的巢穴,恰在那黃臉小子的水府不遠,他願意給三位上仙帶路。”
鱔魚精見到這三個男女十分年輕,尤其那童子更是稚齡,不禁就活泛了幾分心思,高聲喝道:“我知道那黃臉小子的家宅,只是那小賊十分兇橫,我怕一露面就被他殺了,或者捉去當廝撲,因此不敢去也。”
脖頸上戴了白金項圈的童子笑罵道:“有你家小爺在此,憑那黃臉小賊如果本事,怎能當面傷的了你?不要給我弄狡獪,趕緊帶路。”
他腦後清光一動,大總管知道厲害,搶先撲騰一聲,跳下水去了。鱔太尉不知這童子的蠻橫,還呆呆的留在原地,被那童子腦後清光化成了一條長索,咻的一聲穿了兩腮,頓時疼的滿地翻騰。那童子高聲喝道:“還不快些帶路,稍慢片刻,我就把你的魚腦子也抽出來也。”
鱔魚精強忍著疼痛,一下子躍入了淮河水中,那童子足下頓起清光,招呼道:“兩位師姐,我去看看那個黃臉小子,你們分別往上下游去搜尋,這件寶物要緊,千萬不能丟失了。”
那兩名女子都微微欠身道:“自然遵陽師弟吩咐。”雖然這兩名女子年紀稍長,但卻以這童子為尊,各自駕了一團清光,分別往淮河上下游兩頭而去。
焦飛殺敗了大總管之後,思忖自己並無擊殺大總管的把握,雖然一戰而勝,也不過勝在場面,並未真個把敵人壓服,何況那大總管說不定還有什麼後手,與其費心和此人爭鬥,還不如避之則吉。焦飛本來就要遷居則吉,並未因此改變主意,半點也不曾拖泥帶水,仍舊催了浪頭往淮河上游去了。
那鱔太尉和大總管去了水府,在門前呼喝了幾次,也不見焦飛出來,那童子又不耐入水,便催他們下去引焦飛出來。鱔太尉是被焦飛嚇寒了膽,大總管李宮也有些膽怯,至少那脖頸上戴著白金項圈的童子,實在不好說話,也只能硬著頭皮,先用烏雲兜護住了身子,這才潛入了水府當中。
焦飛根本便不曾回來,李宮也就尋他不找。這位大總管心中暗道:“這卻是壞了,那個童子驕橫,我說黃臉小子不在,他如何肯信?就算是信了,也要著落在我身上尋找,天地這麼大,我怎麼能找得到?”
李宮在水下急的團團亂轉,那童子卻已經沒了耐心,把後腦一拍,一團清光化成了通天長矛,一直刺入了水府之下。
李宮被刺穿了肩胛,長矛立刻生出倒鉤,生拉硬扯的把這位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總管從水底拖了出來。李宮雖然有些修為,也被折騰的進氣少,出氣多,只能一口氣殘喘,奮力掙扎道:“上仙,那黃臉小子恐怕得了什麼信,已經走了,說不定您的那件寶物,就是被這小子偷走。”
李宮到了現在,兀自念念不忘給焦飛栽贓,那個童子心下煩躁,隨手一擊,就把李宮打的腦漿迸裂。唬得那條鱔魚精慌忙一個猛子,扎到了水底,往泥中就鑽。這童子倒是懶得去追殺這一條小妖怪,他殺了李宮也不是因為這位大總管犯了什麼忌諱,只是這童子心下煩躁,便隨手殺了。
殺了一人,這童子心頭火氣少洩,暗忖道:“是我不好了,聽到純鈞壺出世,就偷了父親的兩道符出來,沒想到卻丟了上元八景符。若是尋不回來這道天府真符,就算父親庇護,派中那些長老也饒不了我。”
這童子名叫陽虎兒,是灕江劍派本代掌教陽伯符的小兒子。他自幼修行,得傳灕江劍派最上乘的道訣,又被父親用灕江劍派秘傳的丹藥培本固原,小小年紀就有了煉罡的修為,只差一步就能結成金丹。就算比起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也不在以下,論起法寶,法術,更在楊明河之上。
這一次陽虎兒偷了父親的兩道天府真符,一名上元八景符,一名太清靈寶符,都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道門最上乘的符法練就的符器,威力已經堪比最低層次的法寶。只是那上元八景符已經生出了靈性,被他竊出之後,就化成金光飛遁而去,陽虎兒為了追蹤這道逃走的天府真符,連長安也未來得及去。
“要是尋不會來上元八景符,能找到藍犁道人的下落,倒也可彌補這件大錯事。我只要把丟失的上元八景符往藍犁道人身上一推,就說是他奪了去,父親和派中的長老也不致怪我。聽說藍犁道人奪了純鈞壺之後,也是往這方向來,然後就不見了,可惜剛才下手的時候未及考量,留下那個大總管,他是地頭蛇尋找蛛絲馬跡要容易的多。”
陽虎兒考量半晌,才覺出自己太過沖動了,不過人已經殺了,他也沒甚麼後悔,腳下清光倒卷,把陽虎兒全身都護持了,化成一道清光向淮河上游方向飛去。
焦飛催浪行了一日,已經到了千里之外,暗忖這裡應該已經較為安穩,就按落了浪頭,潛入了水底。一路跟隨他的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在焦飛身前遊弋,他們還沒有催浪的手段,被焦飛帶了行了這一日,也有些疲倦,懶洋洋的都沒什麼精神頭。
焦飛就在水中閉目打坐,修煉了一回黑水真法,等他出定之後,自覺近日修為又有長進,正有些欣喜,忽然聽得天空上風雷暴卷,一道清光在前,兩團灰白黃光在後,時而光芒交錯,硬拼幾記,時而互發雷電,炸的滿空轟鳴,法術交織,斗的極為燦爛。
前面飛的那道清光顯然已經有些不支,被灰白和玄黃的光芒連番追擊,清光漸漸壓低。焦飛在水下見到這三名修道的人在鬥法,不敢有惹事的念頭,這三人能夠御氣飛翔,最少也是煉氣成罡的修為,他這點本事無論如何是不夠上去幫忙的。
“我們往下潛一下,免得殃及池魚。”
焦飛話音剛落,那團灰白的光芒就分出了一道灰白的光絲來,顯然那人是看到了水中有怪,順手就發了一道法術下來。焦飛無奈下,雙臂一振,九道金光沖霄而起,和灰白光線一碰,一股絕大的力道傳來,讓焦飛險些拿捏不住劍訣。
天河九籙劍訣第二道符籙就是“輕重訣”能讓飛劍重如山嶽,也能讓飛劍輕如鴻毛,若是這一訣運用的好,劍光輕重變化如意,一個照面就能把敵人的飛劍絞脫,讓控劍之人拿捏不住劍訣。焦飛雖然修煉輕重訣已經有了些日子,但是無人指點,他尚未能窮盡天河九籙劍訣的奧妙。
幸虧天星劍丸非比尋常,是天河劍派蘇星河費盡苦功祭煉出來,共有一十三重禁制,雖然焦飛才能煉化第一重禁制,但在拿捏劍訣上已經遠超同儕,九道金虹順勢折轉,在淮河水面上布成了一道光網。
那團清光中立刻傳出了一個女子的驚喜之聲,大聲叫道:“是天河劍派的哪一位師兄,小妹灕江劍派顧顰兒,還望師兄出手幫忙斬妖除魔!”
焦飛自是不知,這女子就是和陽虎兒一起的兩名女子之一,跟他還有幾分瓜葛。被這少女喝破了行藏,焦飛也不好繼續藏身,而且他得過灕江劍派孟闐竹的指點,多少也有幾分情面。聽這少女也是灕江劍派的弟子,九枚天星劍丸立刻分出了兩道,分別向那兩名駕馭和灰白和玄黃遁光之人刺去。
當初藍犁道人傳授焦飛天河九籙劍訣時,也把天河劍派劍術教給了他,只是那是焦飛勉強才能練成第一道“來去訣”和第二道“輕重訣”,運用劍法有些為難。直到黑水真法第一層心法大成,這才把天河九籙劍訣運用自如,天河派劍術的威力也漸漸揣摩了兩三分。
這兩道金虹刺破天宇,舒捲不定,正是天河劍派極厲害的一招殺手,那兩個追擊顧顰兒的人,見到焦飛劍丸精奇,劍術也頗了得,立刻分出了一人和他放對。
遁光玄黃之人纏住了顧顰兒,另外一人遁光灰白,似乎是無數絲線纏繞,揚手就是大蓬的灰白光線射下,焦飛掐了隱身訣,也不肯鑽出水面,只是御使了九道金虹,大開大闔,顯出了堂堂正正的劍路來,正是天河劍派嫡傳的劍術。
顧顰兒得焦飛援手,頓時和那駕馭了玄黃遁光之人鬥成了平手。她剛才焦急,也沒多想就向焦飛求援,此刻緩過一口氣來,她才有瑕分神觀瞧焦飛的劍術。
顧顰兒修道近二十年,亦是煉氣成罡的修為,立刻看出來焦飛所使確實是天河劍派的嫡傳劍術,御劍的手法也是天河九籙劍訣,但是功力淺薄,顯然是入門未久的新嫩弟子。
顧顰兒心下有些後悔,心道:“這位看來是天河劍派某位師叔伯新收的師弟,功力比我還不如,角山雙鬼都是老奸巨猾之人,修為也極深厚,只怕我反而會連累這位天河劍派的師弟。”
“現在他已經被牽連進來,卻沒得法子,我得提醒他角山雙鬼的厲害。”
顧顰兒並非自私之人,只是此刻已經來不及讓焦飛躲避,提氣嬌喝道:“下面那位天河劍派的師弟,這兩人是旁門中最著名的角山雙鬼,一身法力都有煉氣成罡的造詣。那和你相鬥的是角山雙鬼中的白鬚鬼,他的獨門飛針陰損無比,你要多加小心!”
焦飛這才知道,原來那遁光灰白之人所用的法器,居然是百餘口飛針。修道者祭煉的法器多種多樣,但是飛仙一脈最慣常見,只有刀、劍,鉤,叉,箭,針,丸,錢,煙九種。每一種都有獨特的手法,祭煉的法門也不相同,克敵制勝的法門也有異。
飛針威力偏弱,但是勝在數量極多,防不勝防,多是女子修煉,男子修煉飛針定然是有獨門法訣,威力大過修煉飛劍,才會捨棄堂皇的劍術,祭煉偏於陰柔的飛針。
白鬚鬼的飛針又多又密,本來是破解隱身法的最佳利器,只要大片散開,多好的隱身法也要被找出來方位。偏生焦飛躲在水裡,這些飛針入水之後就威力大減,畢竟飛針力弱,破開淮河層層河水之後,不是誤傷了魚蝦,就是碰著河底的暗礁,這一段淮河水流湍急,水下十分複雜,非是天空那般清朗,容易找出來隱身之人。
反倒是白鬚鬼御遁法騰在半空,目標十分顯眼,他的飛針又不善防禦,焦飛偶爾有暇,還能分出兩道金虹偷襲角山雙鬼的另外一鬼,赤發鬼湯巫山。顧顰兒開始還出言指點焦飛如何應敵,後來見焦飛乖巧,就是躲在河水中不出來,也放下心事,專心對敵。
顧顰兒的法力雖然比不上越輕寒,孟闐竹這些灕江劍派秀出之輩,卻也不是等閒二三流的庸手。她修煉的是灕江劍派最紮根基的天擊盈水劍訣,和天河劍派不同,天河劍派的天河九籙劍訣講究的是金水相生,練就一套金丸,以純水之力御使,兼有五行生剋,陰陽相濟之妙,灕江劍派的天擊盈水劍訣卻是純粹的水系劍訣,和焦飛修煉的黑水真法反而有幾分共通之處。
黑水真法是修煉出一絲玄冥真水,以水御水,發揮莫大威力。天擊盈水劍訣卻是把一身的道家真氣和五行水精之氣熔鍊成道門天一真水。天一真水並無以水御水之能,但本身卻有一宗異能,能化和萬物。
灕江劍派的弟子等天擊盈水劍訣修煉出天一真水滿盈的地步,就會嘗試以天一真水化合一口上佳品質的飛劍。任意把飛劍收入體內,本是煉氣到了丹成的地步才能做到的事兒,但是灕江劍派的弟子在凝煞的境界就能達成,這乃是天擊盈水劍訣的獨家奧妙。灕江劍派的弟子一旦修為有成,就能在在七竅五孔內任意噴出劍光來,劍術變化也比別派靈活的多。
這也是角山雙鬼修為年久,功力和歷練都遠在顧顰兒之上,不然換了任何一個同級數的對手,光是琢磨顧顰兒從何方位出劍,就是大大的難題,只怕不數招就被顧顰兒一劍削了腦袋。
焦飛在水中觀摩敵我雙方的劍術,倒是獲益良多。他雖然仗著九枚天星劍丸銳利,勉強拖住了白鬚鬼,但是他只得黑水真法第一層的修為,白鬚鬼卻是煉氣成罡的修為。
煉氣九層功夫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若是平常,每一層功夫在劍術上便有一種變化,胎動,入竅的修為,便能在劍刃上附著一層劍氣,十步傷敵,卻要到了感應的層次,才能和飛劍本身有了默契,駕馭飛劍於百步外飛舞。
到了劍氣凝煞的層次,便能在飛劍上附著一層煞氣,再也不畏邪汙,比如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就再也奈何不得這等層次的玄門正宗修士。到了煉氣成罡的層次,才能劍氣化虹,是御劍飛行的必須根基。金丹大成之後,劍光反而凝聚,到了練劍成絲便是開一家宗派的高人,可修行中人十分之九都卡在煉氣成罡這一層,能夠金丹大成者少之又少。
再進一步金丹破碎,鑄就道基,這才算是通開了一條長生之門,能夠把劍光分化,一口飛劍化成數十百口光華,法力比之前高強了百倍不止。
至於脫劫,溫養兩層功夫,已經是淬鍊元神之術,一旦元神運煉,就是長生不死真仙人。一口本命飛劍也能脫去凡鐵之質,化器為寶,再也不是普通的法器,鑄就靈性,算得上是一件法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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