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第8章 淮河大總管

焦飛原本不是白鬚鬼的對手,但是他的天星劍丸威力非比尋常,是法器中的上上品,能夠自行虹化,這才勉力跟白鬚鬼鏖戰百數十回合。白鬚鬼不知道焦飛是平了藉著九枚天星劍丸的威力,還道這水下的大敵跟自己修為相若,為人有十分狡猾,因此不肯出盡全力,免得被敵人乘勢反撲,沒有手段應變,這也給了焦飛一線喘息之機。

“這白鬚鬼好厲害,看灕江劍派的那位顧顰兒姐姐似乎也不能取勝,這般久拖下去,與我大大不利。我這個天河劍派的弟子身份,可是十足假貨,見不得光的。走的路多終遇鬼,這一場比鬥不管是輸了,還是贏了,對我都不是好事兒,要及早想辦法脫身。”

焦飛想到這一層,暗暗把六道黑索準備好了,從水下鑽了出來。他尚不能飛行,就一面指揮天星劍丸和白鬚鬼苦鬥,一面偷偷爬上了岸邊的一座土山。

白鬚鬼一直都以為那名大敵藏身水底,混沒料到焦飛已經繞到了岸上,準備暗算他一下狠的。

焦飛覷得白鬚鬼全神貫注,盯著水面動靜時,伸手一指,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就迎空飛去,還快手快腳的一拍,把六道黑索附著在這塊半人高的巨石上面。白鬚鬼聽得背後風聲,扭頭看到這塊巨石迎空砸來,冷笑一聲道:“這點小手段也能拿我如何?”

白鬚鬼的飛針不善防禦,對這般粗重的石頭,他又何必防禦?這位角山雙鬼之一的白鬚鬼,只是伸手一按,那塊巨石就四分五裂,從半空跌了下來。焦飛見狀大喜,忙把六道黑索催動,六道黑氣毒蛇般一卷,就纏繞上了白鬚鬼的身子。

這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汙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專破諸種真氣。

白鬚鬼雖然已經是真氣煉罡的大高手,也有近百年的修為,但是他剛才和焦飛苦鬥良久,知道這敵人的法力還在自己之下,就多了幾分大意。何況除去禾山道這樣專門祭煉法器,器術合一的門派之外,普通的修行之士用數十年苦功,去祭煉一件法器尚覺得不足,哪有人會去多祭煉兩件?一件祭煉到七重禁制的法器,遠比四五件祭煉到五六層禁制的法器還要厲害,但是後者花費的時間卻比前者多了三倍不止。

對所有的修行之士來說,與其花費功夫,祭煉多件法器,遠遠不如拿全副精力來祭煉一件。除非是機緣巧合,得了其他人祭煉的法器,手上才會有多餘。不過的了第二件法器之後,若是新得的法器威力較大,又合契使用,就會換了法器來祭煉,把原本的那件棄之不煉了。反之,新得的法器威力不足,或者不合自家使用,就只會把新得的法器,祭煉的能夠運用就罷,再不會花費功夫去提升威力。

法器是祭煉的越久,威力就越大,白鬚鬼心中有了這個定見,焦飛的天星劍丸又是奧妙無窮,明明修為遠遠低於他,竟然和他的獨門飛針鬥了個不相上下,顯然這套金丸的威力更在他獨門飛針之上,白鬚鬼自然就以為焦飛手上定然只有這一件法器。

若是換了一個能夠和白鬚鬼相等的高手,這位旁門左道中的有名厲害的角色,也不會這般大意。焦飛就算用六道黑索來埋伏他,憑著他煉氣成罡的修為,舉手便可破去。六道黑索雖然陰損,但是禾山道的法器威力都有其極限,奈何不得角山雙鬼這等高手。

這般陰差陽錯下,白鬚鬼居然運起罡勁震碎了巨石,卻被六道黑索一下子上了身,他急忙運起本身的罡勁煉化這淫穢邪門的法器,操縱的飛針不免就緩了一緩。不要說焦飛,就連顧顰兒都看出來好處,連發了六團雷火,打的白鬚鬼護身的灰白光線一顫。

焦飛自己苦心籌劃了這一場,反應雖然比顧顰兒這樣修為比他高深了十倍之人慢了一線,但也是一等一的迅速了。天星劍丸所化的九道金虹在半空中絞成了一根金光大柱,嗚嗚鳴嘯,威勢比原本擴大了十餘倍,這是天河劍派的一招殺手,名曰:九弧破宸。專門為修為高於本身的大敵預備,威力奇大,但是蓄勢較久,若不是敵人稍有疏忽,自身露了破綻,便無法使用。

白鬚鬼也是縱橫數十年的人物,六道黑索這樣的法器,就算被暗算中了,也不過是頃刻間就驅逐煉化。身上灰白的罡勁一掙,六道黑索就寸寸斷裂,化成一大團灰白的汙穢之氣。六道黑索並非實質,乃是汙穢之氣凝練,一旦散開頓時撲鼻的惡臭直貫腦仁,白鬚鬼沒想到這件不入流的法器,居然還有這麼一招。

這股惡臭無比的味道,卻非是什麼護身罡勁能防禦。白鬚鬼雖然及時閉住了呼吸,卻依舊煩惡的幾欲嘔吐,心中把這名一直潛藏起來的大敵罵了個狗血淋頭,手忙腳亂的操縱飛針。但在連番錯失良機下,焦飛這一招九弧破宸就發揮了莫大威力,錚錚數聲響,竟然斬斷了七八根灰白光線。

天星劍丸何等鋒利,本質遠在白鬚鬼的飛針之上,只是焦飛修為不足,這才無法發揮出來大威力。這次他拼了毀去六道黑索,把九弧破宸的威力釋放出來,斬斷了白鬚鬼的飛針,其中一道金虹順勢一繞,就把白鬚鬼的半條胳膊斬碎了開來。

也是白鬚鬼久經大敵,又練就了罡勁,把全部的修為灌注到了一條臂膀上,和焦飛的天星劍丸硬拼了一記,雖然被斬碎了一條臂膀,但是卻也延緩了焦飛的劍勢,一聲鬼哭狼嚎般的長嘯,收回了所有的飛針,化成了一道灰白的遁光,晃眼就鑽破了雲層,遁走的無影無蹤。

角山雙鬼的另外一個赤發鬼湯巫山,見老夥計白鬚鬼被傷到,心中大驚,也不敢戀戰,虛晃一招,也破空飛去。顧顰兒被角山雙鬼追殺,勢窮力竭,見焦飛似乎並無飛起追敵的意思,也不敢孤身犯險,只是在空中一拱手,柔聲喝道:“多謝這位天河劍派的師弟援手,顧顰兒還請師弟相見一面!”

焦飛心頭突突亂跳,修道之人鬥法,危機一瞬,只要一招失手就是個死。剛才的一瞬,如果不是白鬚鬼修為遠比他高了數倍,硬拼著毀去一條臂膀,才能脫身而走,換了功力相差無幾的正派天河劍派傳人出手,白鬚鬼一定是慘死當場,絕沒有半分活路。

玄門正宗傳人和旁門雜家的修士,都是以煉氣為主,肉身的堅固程度,根本無法跟法器相提並論,就算是練就獨門罡煞也只是增加法器的神妙。除非是佛門或者神門弟子,專門修煉身軀,才能硬拼法器而不損。

顧顰兒出言相邀,焦飛不好繼續藏身,就散了隱身法,在土山上躬身說道:“顧師姐不必遜謝,我們同為道門弟子,同氣連枝,這本是小弟該做的。”

顧顰兒按落清光,微微一笑道:“原來師弟隱身在此,那白鬚鬼還以為你藏身淮河水底,這才估錯了形勢,落敗而走。不然這角山雙鬼兇威甚熾,你我想要敗退他們,還真得要費一番手腳。”

顧顰兒和孟闐竹,越輕寒都不相同,語調溫柔,但是卻有一股身為大派弟子的傲氣,看似待人和藹,其實不知道有多麼的瞧不起人。

焦飛心中暗道:“不是我,你怕是早就被那兩個老鬼給殺了,其實就算我們聯手也打不過人家,只是機緣巧合,他們又太大意了,這才被我一招驚退。真的苦鬥下去,要費一番手腳才能敗殺對手的應是人家才對。孟姐姐雖然看起來比這位顧師姐修為更高,卻讓人如沐春風,容易相處的多。”

他肚內如此想,嘴上卻說道:“還是師姐壓住了那兩個老鬼的兇焰,不然小弟這點修為能濟得什麼事兒。”

顧顰兒一樣就看出來,焦飛最多就是初入門的修為。雖然驚訝剛才那九道金虹的神妙,卻也只以為焦飛得了師長寵愛,得授了一件高明的法器。她剛才和陽虎兒分手,一路向上遊尋找丟失的上元八景符的下落,沒想到卻遇上了角山雙鬼,險些落敗身亡。被焦飛這麼一個看起來不過是才入門的新丁所救,心中多少有些不忿。

焦飛說話謙遜,讓顧顰兒頓時覺得面上有光,看焦飛更加順眼了些。天河劍派和灕江劍派關係極佳,兩家的長老多有交情,顧顰兒也沒把焦飛當做外人,順口就問道:“我看師弟非常面生,不知是哪位師叔伯門下?”

焦飛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硬著頭皮說道:“家師蘇星河,才收了小弟不久,傳下劍訣就去追什麼藍犁道人去了。小弟還未回過宗門,也不認得本門的師兄弟。除了在長安見過貴派的孟闐竹師姐一面,也只見過顧師姐了。”

顧顰兒聽焦飛自報師承,心中略一沉吟,臉上就有些難看。焦飛還以為自家的身份,已經被識破,暗忖道:“難道這個顧顰兒已經見過了那個叫做蘇星河的人?所以知道我在撒謊?”他心下惴惴,手心裡全都是汗,把九枚金丸捏的緊緊,隨時準備翻臉動手。

當初藍犁道人傳授了他這九枚金丸,並未提起蘇星河已經被他殺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是奪自某位大敵之手,就連蘇星河這個名字,焦飛還是聽孟闐竹提及。對這位“師父”焦飛半點也不瞭解,生怕是哪裡露出了大破綻來。

顧顰兒見焦飛神色緊張,轉好言安慰道:“師弟你還不知,蘇星河師伯已經故去了,我前些時日就聽說,蘇星河師伯跟藍犁道人苦戰一場,被這魔門妖人殺死,連元神都沒能逃走。可憐蘇師伯也是煉就元神,成就長生的前輩高人,卻沒能脫了此劫!”

“什麼?”

焦飛臉上的震驚,可不是假裝,他也算是入了修道之門,當然知道天下間煉就元神之人有多麼了不起!旁門傳承駁雜,神宗魔門源流古老,佛門講究頓悟,成就,誰人修為高低,極難比較。天下修道之士比較起來,都以玄門煉氣、元神兩大境界為標杆。

只有煉就元神才算是真的得了長生,焦飛只有把黑水真法一十三層盡數修成,化身黑龍,才能有望媲美煉就元神的修士,青春不老。

這樣的修士也能隕落,可見藍犁道人和蘇星河一戰,有多麼慘烈,已經煉就長生之士,若無深仇大恨,逼不得已的理由,是絕對不肯生死相搏的。

顧顰兒見焦飛如此表現,心頭的一兩分疑心也煙消雲散,好言安慰道:“師弟也不必過於悲傷,蘇師伯雖然喪命於藍犁道人之手,但天河劍派諸位師叔伯必然不肯繞了那老魔頭,你且放寬心,蘇師伯的大仇終有得報的一日。”

焦飛雖然慶幸身份暫不會被揭穿,但以不敢和顧顰兒多話,免得多言有失。他本想隨意交談幾句,便自告辭,沒想到顧顰兒見他一手劍術了得,安慰了幾句之後,忽然說道:“師弟想必還不知道,藍犁道人自那日在長安脫身之後,便一路飛向這邊,然後不知弄了什麼法兒,就擺脫了諸派的追蹤。你一人在此甚是危險,不如跟我們一起。”

焦飛正要推脫,顧顰兒含笑挽起了他的手臂說道:“師弟一定還不會飛翔,讓師姐帶你一路罷!”

被顧顰兒玉手拿住了手腕,焦飛心中砰砰亂跳,這女孩兒修為比他高的多,根本就不容的焦飛掙扎,一聲輕叱,天擊盈水劍氣化成了一團清光,須臾就衝破了天空。

焦飛還是初次品嚐這等滋味,只覺得全身被包裹在一層柔和的真氣中,說不出的舒服,下方大地上,樹木,山石,動物,乃至淮河都變得細小起來。鳥瞰下去,數百里遠近都歷歷在目,是平生從未有過的體驗。

“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修煉到這等境界。怕是要黑水真法修煉到七八層,才能聚雲飛行吧!”

焦飛心中亂想,顧顰兒一面飛行,一面尋找師門重寶的痕跡,她此番願意跟著陽虎兒前來尋找上元八景符,一來是卻不過情面,二來也是聽說藍犁道人也在這個方向失去了影蹤。

一件真正的法寶對任何修行之士都是極大的誘惑。何況純鈞壺內,已經被上古仙人以絕大法力祭煉出來一座洞天,這等級數的法寶普天下也不出五七件,由不得顧顰兒不動心。這才愈答允了幫忙陽虎兒,來尋找丟失的上元八景符,也順帶想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得到這件鎮教級的法寶。

“不管是找回來上元八景符,還是找到藍犁道人,對師門來說都是大功一件。”

“尋回了上元八景符,最少也能和陽虎兒師弟交好,他日後說不定是本門下一代掌教,結下這份交情,日後好處自不必說。要是能得到了純鈞壺,說不定我也有機會如孟闐竹,越輕寒,琉璃兒,嶽瑜四位師姐師兄一般,成為本門的第一流人物,就算是掌教師伯,也要高看我一眼!”

顧顰兒帶了焦飛須臾千里,焦飛花了一日功夫才走完的水程,她只需一炷香的功夫就返回了和陽虎兒分手的地方。顧顰兒揚手發出了一道清光,衝上了九霄,這是她們灕江劍派獨門的聯絡之法,不過頓飯工夫,陽虎兒和另外一位灕江劍派的女弟子就趕來和她相會。

見到了顧顰兒,陽虎兒搶先報怨道:“顧師姐,李師姐,我費了好多力氣,抓了淮河這一段千餘里三位水路總管來問,結果也沒有打探出來半點訊息。真不知道上元八景符飛到哪裡去了。”

他抱怨了幾句之後,才看到了顧顰兒身後的焦飛,不由的問道:“這個黃臉小子是誰?”

顧顰兒笑道:“這是天河劍派蘇星河師伯新收的弟子。我剛才往上游去尋找上元八景符,卻見到角山雙鬼為難這位焦飛師弟,就出手逐走了白鬚鬼和赤發鬼,還斷了白鬚鬼的一條臂膀。”

顧顰兒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些慌亂,焦飛在肚內嘿了一聲,連忙抱拳說道:“虧得顧師姐趕來,不然小弟必然無幸,角山雙鬼實在太過兇殘了,只是一言不和就要動手。”

顧顰兒為了在同門面前長臉面,把話說反,焦飛自覺無謂爭奪這些虛名,便幫她圓了說詞。顧顰兒聽得焦飛如此乖巧,回頭盈盈一笑,對焦飛好感大生。她在灕江劍派只是個普通的女弟子,不要說比不上孟闐竹,越輕寒,琉璃兒,嶽瑜四大弟子,就算在其他弟子中,也算不得傑出,門中大考總是敬陪末坐。

這一次苦鬥角山雙鬼,還是她最得意的一次戰績,便忍不住給自己漲了點臉面。陽虎兒鼻孔裡哼了一聲,不在意的說道:“就憑角山雙鬼那等貨色,也敢招惹我灕江劍派,顧師姐不必掛懷,下次見了我一定幫你出這口惡氣,讓這兩頭老鬼命歸酆都。”

顧顰兒在同門面前漲了臉面,言笑盈盈,把陽虎兒和另外一位灕江劍派的女弟子李文芳給焦飛介紹了一番。陽虎兒聽說焦飛是天河劍派蘇星河的弟子,才微微挑了挑眉角,隨意一點頭,就不再理會。他是灕江劍派掌教陽伯符的親子,就連本派的大多數新入門的弟子,等閒都見不到這位小師弟的和顏悅色,若不是蘇星河名頭甚大,陽虎兒連理也不理,點頭都要省去了。

李文芳對焦飛也不假辭色,皺眉說道:“淮河上下游千餘里的地界我們已經探尋了一遍,卻一無所獲,這該如何是好?我倒是碰上了西玄山的一位道友,他說藍犁道人奪了純鈞壺之後,便在這附近隱藏,祭煉這件幻神級的法寶。若是給這魔門巨孽祭煉完成,除非各派的長老一起出動,再也沒法奈何得了他。最近已經有數十修士在這附近徘徊,想要搶先一步找出來藍犁道人的下落。我還聽說,藍犁道人新收的一名弟子,已經被竹山教的人捉去,說不定很快就能逼問出來這魔道巨孽的下落。”

焦飛暗道一聲苦,心道:“早知道我就在長安裡待著好了,想找個地方清修,卻投到了羅網之中,只是那個被竹山教捉去的倒黴蛋究竟是何人?我才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哩!”

陽虎兒狠狠的一握拳頭,腦後的清光化成了一張碩大的手掌,拍擊在了淮河水中,激盪了怒浪百尺,聲勢猛惡之極。焦飛暗驚這陽虎兒的法力強橫,自己萬萬不是對手,他知道跟這三人關係生疏,並不開言,只是傾聽灕江劍派的這三名弟子商議,最後陽虎兒執拗上來,非要再搜尋一遍。

李文芳和顧顰兒亦只能聽從陽虎兒的建議,大家換了搜尋的方向,換了顧顰兒留在這一段水流,李文芳去上游,陽虎兒去下游。

焦飛自是仍舊跟顧顰兒一起,李文芳和陽虎兒都不大理會他。焦飛見顧顰兒眉頭緊蹙,建言道:“師姐要尋找師門的上元八景符,不知有什麼法訣沒有?若是這麼尋找下去,豈不是水中撈月,漫無目標!”

顧顰兒嘆息道:“本門的太清靈寶符和上元八景符乃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威力莫測,便是本門的掌教陽伯符真人也沒有法力練就,還是當初象山真人祖師留下來的。只有本門有事,又沒有修為合適的弟子能派出去,才會賜下一道來,憑著這道真符,就算是才入門的弟子,也能有金丹大成的法力。本派弟子倒是人人都知道使用這兩道真符的法訣,但只有距離的近了,才能發揮功用。”

焦飛忙道:“既然如此,不如我跟顧師姐分頭來尋找這一段河水,也能快一點。”他實在是不敢和這三位灕江劍派的弟子太多親近,生怕在什麼地方露了馬腳,因此提議分頭來找上元八景符,不過焦飛是打定了主意,和顧顰兒分開,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顧顰兒不知焦飛心中所想,微微沉吟,居然說道:“焦飛師弟說的也有道理,我這就傳了你兩道真符的用法,你若是見到,便能立刻收了。”

不管是太清靈寶符還是上元八景符,都有一套獨門口訣,這乃是灕江劍派的不傳之秘。顧顰兒為了儘早尋回丟失的上元八景符,又對焦飛十分信任,剛才焦飛幫忙她長了臉面,讓顧顰兒覺得他十分可靠,居然把這灕江劍派的秘傳法訣傳授了他。

焦飛暗暗默記下了這兩道法訣,揮手跟顧顰兒分別,一頭扎入了淮河水中,先是裝作認真搜尋河底,見顧顰兒已經飛去不知所蹤,這才鬆了一口氣,御水遁回了自家的水府。

“聽說淮河上下,至少有數十修士在尋我師父,這裡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所在,那大總管應該不會前來找我晦氣了。暫時躲避上一時,再尋去處吧!”

焦飛回到水府,正想要打坐修煉一回,卻忽然察覺水府中有些不妥,很多地方都被移動過了,便一聲大喝道:“誰人藏身我的水府,還不出來,我這就要用手段了。”

焦飛修煉黑水真法有成,這一聲斷喝倒也中氣十足,震的水府中隆隆水響,過了好久才有一個聲音,怯生生的說道:“大人萬勿驚惱,小人出來了也!”

焦飛定睛一看,竟然是被他殺敗逃走的鱔太尉,只是這一次他被焦飛堵在了水府裡面自忖定逃不脫,這才不得已戰兢兢的出首。這條大鱔魚一頭拜倒在地下,渾身鱗片都是血汙,顯然也不知吃了什麼苦頭,膽子都嚇破了。

焦飛還未開口,他就大聲說道:“懇請大人繞了小人,我願意把這一段淮河的大總管符詔奉上,只要持了這符詔,便可掌管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五百里的水路。”

焦飛笑道:“淮河大總管也是這麼容易冒充的?你唬哪個!若是有人查問下來,我怎生答對?還是被人輕易就識穿了身份,鬧得個問罪的下場。”

鱔太尉連忙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淮河上下按五百里一段,共分成六十八段,每一段有一位大總管。這些大總管有大半是四海龍宮任命,小半是佛道兩門的諸位祖師門路。龍宮出身的大總管都是來歷青白,有履歷可查的水族,佛道兩門諸位祖師門路來的大總管卻都是曲折請託,不知轉了多少的關口,就算有人追查下來,也不見得知道當初是哪位擔任了這一段水路的大總管。只要拿了這大總管符詔,過得頭幾年,這些關係也都亂了,誰也不會知道,您這大總管之位乃是從李宮手中奪來。”

焦飛聽鱔太尉把淮河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剖析的明明白,不由得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你就是打了這個主意,李宮怎麼了?居然讓大總管的符詔落入你的手裡。”

鱔太尉吃驚道:“原來大人還不知,剛才來了一個十分兇惡的童子,非要捉了李宮和小人來尋你的晦氣。大人不在水府,那個童子以為李宮唬他,就變化出一道清光大手,把李宮捏死了。”

“原來如此!”

焦飛把前因後果詳細一問,這才知道李宮是害人不成,反倒遭殃,心下也對陽虎兒的草菅人命,有幾分惱火。“幸虧我欲先走了,不然被他抓住問什麼上元八景符的下落,卻怎生知道?只怕下場也跟李宮一般,被他用法術輕輕捏死了。剛才看他便傲慢驕橫,沒想到性情比我觀察到的還要更殘暴幾分。”

鱔太尉恭恭敬敬的把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大總管的符詔摸出,這是他從李宮屍身上揀出來的。焦飛伸手接過這符詔,心中一動,問道:“李宮屍身何處?他的那件烏雲般的法器可是落在你的手裡?”

鱔太尉不敢隱瞞,連忙把烏雲兜也奉上,說道:“李宮被我埋在了水底,大人可要我挖出來鞭屍!”焦飛一擺手,心道:“人死為大,何況我們也並無太多仇恨,雖然他想要害我,但自己已經死了,此事作罷便是。”

他得了烏雲兜,已經心滿意足,不過在得知了鱔太尉和李宮曾帶了陽虎兒來搜這座水府,頓時覺得此地也不穩便,就隨口問道:“既然你把符詔送我,彼此便是一家,你還做你的鱔太尉便是。不知你可知道這一段淮河中哪處比較隱秘,可以藏身?”

鱔太尉見焦飛似不想為難他,心中鬆了一大口氣,苦思良久才說道:“也只有前大總管李宮府邸,還算的上隱秘,不過他收了這一段淮河中的水族為部曲,知道那地方的不少。”焦飛聞言,也只能搖了搖頭,放棄了換個地方的念頭。

焦飛不敢把鱔太尉放走,至於殺人滅口這種事情,他還做不來,便他鱔太尉禁足在水府之中,閉門修煉。焦飛第一件要做的事兒,就把大總管的烏雲兜煉化,這件法寶竟然連天星劍丸都抵禦的住,可見品質不俗。

焦飛先默默運煉黑水真法,經過這幾番搏殺,體內那一絲絲玄冥真水,又變得活潑潑了一些,意之所至,隨心而動。當他運起黑水真法,吸攝水中精華,玄冥真水就把水精吞噬,讓真水壯大那麼一絲一忽,雖然極其微小,但是畢竟是在茁壯長大。

焦飛修煉黑水真法已久,已然知道這天下不管汪洋湖泊,還是小溪河流,甚或井水,泉水,看似清澈透明,其實卻有無數的雜質。黑水真法便是把凡水中,至純至淨的水氣提取出來,以神宗魔門的真傳心法淬鍊成為至陰至寒,號稱萬水統帥的玄冥真水。

玄冥真水一旦練成,雖然只是一絲一忽,卻能逐漸壯大,滋潤身軀,讓凡體化為上古神魔之軀。最後霹靂一聲,十三關鎖其震動,喚醒體內神龍之血,成就黑龍真身。

上古之世,神魔不分,生靈皆是強橫無匹,或身材高大,宛如山丘,或三首六臂,呼風喝電,或眼如日月,掌託四海。自從媧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捏造生靈,後世之人血脈中便混有上古眾神魔的血脈,什麼洪荒惡獸,上古真龍,創世七凰,人族的血脈之中皆混有一絲。

因此也只有人族,才能修行上古神魔之道,也只有人族體內才有上古眾神魔的血脈。

其他百獸,植潛,禽鳥,物器,石頭,都不能修行神魔之道,這才有妖族大聖,觀天地風雲變化,察四時季節更替,測日月星斗轉移,體萬物滋長之妙,創出了煉氣之術,因此上古道家皆自稱煉氣士。

道家玄門實是創於妖族之手,現在道門十祖,到有六位是上古妖族大聖。

後來玄門煉氣之術才傳入了人族,因此天下萬妖皆是修煉煉氣之術,靈識初開,就能憑著本能吞吐日月精華。

神宗魔門淵源最久,修行之法也最為古老,一直為神州正統。直至後來,道門中幾位大有神通之士,自煉氣之術從領悟了修行元神之法,這才證道長生,開始和神宗魔門分庭抗禮。

釋迦佛門出現的最晚,創始的兩位道人釋陀,龍迦仿效上古神魔之軀,創出了金剛真身,後來得座下四大弟子,亦是後來的四大聖僧發揚光大,這才出現了釋迦佛門一脈。

焦飛得了藍犁道人的真傳,煉出了玄冥真水,只要勤加修煉,所有水系法術皆能無師自通。以玄冥真水祭煉法寶的法門,和道門以符籙禁制煉製法器的手段各有妙處。焦飛還未練成黑水真法第一層,便能把禾山道的法器祭煉如意,練就了玄冥真水之後,雖然功力還十分低微,卻已經能更上一層樓,把天星劍丸也運使如意。

這烏雲兜本來是李宮的母親求情了幾次,他舅舅才賜下這件法器,是他舅舅採集了雷雨天烏雲布展時,天空的烏雲精氣煉就的一宗法器。不但能夠禦敵防身,還能化成一團烏雲,駕馭了飛行。只是後來李宮的舅舅,法力日益高深,這件法器就不堪用了,不然也不捨得賜下。

除了那些大門派中的弟子,所祭煉的法器,得有師長傳授高深法門,能夠隨著修為增長,一重再一重的增加禁制,威力隨著修為日益增長外。旁門和妖族的人士,所祭煉的法器,比如禾山道的諸般法器,限於祭煉法門的缺失,很容易就到了頂點,威力無法加增。

烏雲兜內封印了三重禁制,名曰小諸天雲禁真法,也算是道門正宗嫡傳,只是李宮的舅舅知道的法訣有缺失,只能祭煉到此地步為止。

焦飛打坐了半個時辰,直到精神足滿,玄冥真水也恢復到了黑水真法第一層所能聚煉的極致。這才雙手握住了烏雲兜,把玄冥真水注入了其中。在這團宛如棉花,輕柔無物的法器上,忽然亮起了層層符籙。

焦飛祭煉禾山道法器的時候,只要把真水之力一衝,便能夠得心應手,祭煉天星劍丸又有天河九籙劍訣,並未有任何阻難,但是祭煉這烏雲兜卻受到了極強烈的抵抗之力。烏雲兜上亮起的層層符籙把玄冥真水阻攔在外,讓焦飛無法觸及這件法器的禁制核心。焦飛心思靈巧,試過一次,就不再莽撞,而是暗暗記憶烏雲兜上浮起的符籙。

“禾山道的法器封印的禁制只有一兩個符籙,極其容易破去,天星劍丸內封印的就是天河九籙劍訣設下的禁制,如果沒有師父傳授,我一定沒法把這件法器煉製成功。這烏雲兜一定也有自己的獨門法訣,不知道能否揣摩的出來。”

焦飛用玄冥真水包裹了烏雲兜,雖然只是極薄的一層,卻讓烏雲兜上的符籙明滅不定,他暗暗記憶,烏雲兜上閃耀的符籙總共有一十九個。

焦飛記憶過人,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把這一十九個符籙暗記於心,然後便瞑目存神,試圖以黑水真法觀想小諸天雲禁真法。焦飛懂得的符籙就只有三道,天河九籙劍訣是得有藍犁道人的傳授,九字大日光明咒十分粗淺,他皆能很容易的存神于丹田,將之現化出來。

但是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別有一功,焦飛雖然記下了符籙,卻不懂得口訣真傳,因此存神起來,幾次三番都不成功。焦飛雖然並不焦躁,但是失敗了幾回,心頭也有些煩悶,就先把烏雲兜收了起來,取出了淮河水路大總管的符詔來看。

這符詔乃是一塊玉牌,上面以神來之筆,刻畫了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風景。焦飛試著用玄冥真水一洗,這塊符詔頓時就放出三尺高的光明來,光明中有七層名錄,六七十個名字。每一層名錄都是一種官職,從高到低,每一種官職下都有多則一二十個,少則三五個名諱。其中最高一層的太尉名下,赫然有鱔太尉的姓名。

這符詔乃是五雲老祖一脈流出,也算是一件法器,焦飛略做試演,就明白了用法。這符詔主要的功用,就是攝了水族的一部分魂魄上去,有用到時一聲令下,就能讓被攝了魂魄的水族立刻如令趕來,不然就頭疼欲裂,全身抽搐,百般難忍。

焦飛本來擔心李宮手下的水族洩露了自己的行藏,這道符詔真是得其所哉,他按照試演出來的法訣,噴了一口玄冥真水上去,頓時符詔放出來的光明中,立刻有十幾個名字微微發紅,那是這些水族奉了符詔,正在趕來。其他的名字都是微微一暗,這些水族想是有些猶豫,正運本身妖力抗拒符詔的召喚。

焦飛再噴一口玄冥真水,符詔上頓時又紅了幾個名字,在他把這塊符詔玉牌連催之下,過不得多久,被李宮收伏的水族名錄盡數通紅,一個不剩,顯然這符詔的法力甚大,也許禁制不得法力強橫之輩,但是這些水族最多也不過煉氣胎動的修為,偶然有幾個領悟了入竅的奧妙,也就是練了幾個竅穴,稍有本領罷了,哪裡能抵抗得道門十祖之一,五雲老祖頒下的符詔?

過不得許久,就有一條七尺餘長的巨蝦跳入了水府,見到不是李宮,而是那個黃臉少年,心下先自怯了,正想拼了一條命逃走,鱔太尉已經在旁邊喝道:“蝦都頭,你欲何往?還不快來拜見新任的大總管?那李宮得了淮河龍王賞識,已經擢升到了龍宮去了,這位焦飛大總管便是繼任者!”

📖
目錄
⚙️
設定
🌙
夜間
閱讀設定
背景主題
字型大小
A-
18px
A+
夜間模式
首頁 書架 閱讀記錄 書籍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