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第14章 章 十三 渾天妖王

渾天妖王把手一擺喝道:“還不快去,若是走脫的另外一個仇家,我唯你是問!”

馬武心頭暗罵:“這又幹老子屁事兒?”但是嘴上卻恭謹的一聲喝道:“我定然不負大王所託!”然後拉著冰蠶夫人,一溜煙的走了。

焦飛跟蘇真一分手,就捏了隱身訣,他沒了魚鱗鎧,不能催浪而行,就只能開了雙腿跑路。何況催浪的手段雖然比靠雙腳走路快,又怎能跟天上飛的相比,又容易暴露了形跡。焦飛見了這許多人在天空上飛來飛去,出入青冥,御遁騰雲,駕馭了飛劍,種種手段,心中煞是羨慕。心中暗道:“什麼時候,我也能有煉氣凝煞的修為,便是駕風也成啊!”

馬武和冰蠶夫人,騰起一朵宛若透明的輕雲,一路在後面疾追,他們比焦飛可要快的多了,晃眼就越過了焦飛的頭頂,一路往前追下去了。焦飛的隱身法神妙,他們兩個並不能識破,不過馬武粗中有細,飛遁出了百餘里後便想道:“那個小子功力低微,哪有本事走的這麼遠?上一次鷲老去捉他,也不曾得手,顯是這小子有什麼藏覓的手段,難道他竟然有隱身法不成?”

想到這裡,他忙一攔冰蠶夫人,說道:“我們追出這許遠,說不定已經錯過了那黃臉的小妖道,還是回頭去細細尋他。”冰蠶夫人雖然法術比他高明,卻是個沒多少心眼的女妖精,見馬武雄壯,心中早有幾分風騷,對馬武的話就言聽計從,沒有半點違拗。

兩人把雲團兜了回來,冰蠶夫人把手一張,一團薄如冰紈的往下連兜,這是她練成的本命法寶,乃是冰蠶夫人自己吐絲煉就,最善拿人捉物。但是冰蠶夫人兜了幾下,都只抓了些獐子,野鹿,野雞,狼蟲之屬,並未有捉到可疑的事物。

焦飛見到天上一團宛若透明的輕雲飛過,就生出了警惕,待得見到那團透明的輕雲又飛了回來,忙遁入了一塊巨石當中。冰蠶夫人把兜來的野物拋下來時,恰好一頭獐子砸在他藏身巨石上,頓時砸了一個鮮血奔流,倒是讓焦飛看的心驚。

“虧得我有這穿牆,隱身的法術,當初師父教我三種法術,果然有先見之明,幾次都是靠了這幾手法術逃了姓名。”

馬武和冰蠶夫人搜尋了一圈,見怎麼也找不出來焦飛,這頭馬妖又換了想法,對冰蠶夫人說道:“剛才我懷疑那個黃臉小子是修煉了隱身術,現在逼他不出來,也許是我猜錯,他應是變化了什麼石頭,大樹,躲過了我們的搜尋。”

冰蠶夫人人驚道:“這蠻荒別的還罷了,山石樹木卻多的難以計數,若是他真變化成這些東西,我們怎可能找到那個黃臉小子?”

馬武頗有把握的說道:“這黃臉小子法力低微,就算得了道門法術真傳,變化的東西也定不能盡善盡美,肯定會有許多破綻。1那上面沒有青苔,沒有藤蔓,沒有青草,看起來和周圍並不相容的,就定是他變化的。”

不提馬武胡亂猜測,焦飛忽然見到頭頂上那團輕雲,又開始扔起石頭,大樹來,心頭大驚道:“若是被他們把這塊石頭攝上去,就算認不出來我藏在其中,只要隨便拋丟下來,我也定然是死了。還是先出去罷!”

焦飛才捏了穿牆術的法訣,遁出了藏身巨石,這塊石頭就被冰蠶夫人用法術攝了上去,然後看不是法術變化,就原地砸了下來。焦飛還未來得及逃遁,被這塊巨石迎空一兜,頓覺狂風撲面,忙打了個滾,躲開了從天而降的巨石。

馬武本來心焦,忽然見到地上長草低伏,形成了一道,頓時大喜道:“原來是藏在這裡了。”便把自家的劍光放了出來,七道黑氣往下一落,地面上騰起了九道金光,把他的劍丸格擋開來。

焦飛雖然擋下了馬武的劍光,心底卻暗暗叫苦,心道:“這頭馬妖我已經不是對手,何況他居然還遭了個姘頭,看他身邊女子,一股風騷全然團在臉上,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路數。”

冰蠶夫人笑孜孜的說道:“果然還是馬哥哥了得,這就把這黃臉小賊逼出來也,看我如何拿他!”冰蠶夫人把纖纖五指一探,就是一團宛如冰紈絲羅罩下,迎風飄飄,就像是一朵奇花倒扣了下來。焦飛分出了一道金虹一頂,正中冰蠶夫人的花心,劍光如柱,力道奇大。這法寶是冰蠶夫人吐絲織就,雖然不畏普通的刀劍,卻抵擋不得焦飛的天星劍丸,被焦飛一道劍光就衝破了那層薄薄的寶貝,把個冰蠶夫人心疼叫喚一聲。

“好小賊,居然膽敢如此狠手,壞了你家夫人辛苦祭煉的冰蠶寶網,看我另用法寶拿你!”

冰蠶夫人這般一叫,居然有幾許魅惑之意,把個馬武叫的心猿意馬,大聲喝道:“夫人不必惱怒,他本是我手下敗將,看我再勝他一次,活捉了這黃臉小子給夫人痛加折磨。”

馬武辛辛苦苦才煉了八枚劍丸,前幾天又被蘇真破去了一枚,但他仍舊不懼焦飛,把自家的七團黑光般劍丸招來,糾纏住了焦飛的劍光。馬武是從張家長子嘴裡逼問出來天河九籙劍訣,雖然口訣完整,但是修習劍術時無人指點,其實還比不上焦飛得有蘇真親炙,但是他法力渾厚過焦飛十倍,一力壓人自然大佔上風。焦飛把九道金虹化成牢籠,把自己護在其中,也只是勉力支撐。

兩人劍光再度交接,馬武驚道:“怎的才幾日不見,這小子的功力就強了這許多?”

焦飛也暗暗叫苦道:“怎的又碰上了這頭馬妖?居然還找來了兩個如此有力的幫手,一個纏住了蘇真師兄,居然還夥同另外一個來對付我。就是他一個我已經吃不消。有了,那玉真公主可是個寶貝,他連追殺我跟蘇師兄都帶在身邊,正是我脫身的依仗!”

焦飛見機極快,一揚手就把奪自馬武的布袋丟擲,還把布袋口也敞開,玉真公主在裡面憋悶非常,見到有縫隙就探出頭來,見到漫天的劍光,立刻驚呼一聲。馬武聽到玉真公主的驚呼,連忙把劍光一凝。焦飛覷得這個機會,雙臂一振,九道金虹合攏,一招九弧破宸盪開了馬武的劍光,把隱身訣一捏搖身就不知所蹤。

馬武探空一抓,把裝了玉真公主布袋奪了回來,冰蠶夫人在旁看到,笑孜孜的說道:“這小娘子倒也標緻,怪不得馬哥哥對她如此有情有意。”她伸手一摸,玉真公主就嚶嚀一聲,暈了過去。馬武見狀大驚道:“這卻是怎麼?”

冰蠶夫人驚叫一聲道:“糟糕了,我是千年冰蠶修煉成人,手上帶有寒冰劇毒。剛才不小心摸了這小娘子一把,卻不是把她弄死了吧?”

馬武暗暗叫苦,心道:“這個時候,卻沒的吃什麼乾醋,我和你又無半點干係!”但是卻也不敢得罪這女子,忙把玉真公主收了起來,百忙中還輸了一道妖氣給玉真公主護住心脈。

焦飛捏了隱身訣,一路狂奔,聽得後面劍光亂炸,一道道寒流亂卷,也不敢稍有回頭。隱身法雖然能夠隱去身影,卻不能隱去他行走的痕跡。偶然焦飛壓了樹枝,或者在軟泥地上留了腳印,就會有法術落下來。馬武和冰蠶夫人從雲頭往下望去,便是數百里內也一覽無遺,焦飛百計規避,也不得脫。

三人就這麼兩追一逃,一路西行。

焦飛仗了心思聰明,又有上元八景符在手,雖然迭逢危險,卻總能於千鈞一髮逃得性命。他也沒本事去管蘇真究竟如何了,只是一路亡命。上元八景符雖然厲害,但是他只有區區真氣胎動的修為,偷襲受了傷,元氣大損的白鬚鬼,毫無防備,法器又比白鬚鬼差上一籌的鷲老,倒也手到擒來。對付馬武和冰蠶夫人這樣有些手段的妖怪,就大大的不成了。

焦飛也不知這是第幾次從馬武手中逃脫,早就弄的狼狽不堪,身上滾的泥猴也似,正感覺有些口渴,忽然聽到嘩嘩水響,就捏著隱身法,往前走了幾步,放眼望去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橫亙在眼前。

這條大河看起來比淮河還要寬闊,河面上並無舟楫,水流更是湍急。焦飛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道:“都說古納河是西域第一大河,通天河卻是西方第一大河,這條河如此壯闊定是通天河了。”

焦飛心中正感慨,通天河果然名不虛傳,天空上就又出現了那一朵宛若透明的輕雲。焦飛暗自叫苦道:“蘇真師兄也只說天河劍派就在通天河,但是這麼大的一條河,我卻去哪裡找人?何況我就算找上門去,人家也不認得我。說不定還要問我一個偷拿門派至寶的罪名,索回九枚天星劍丸,再辦個偷學門中法術的罪名,廢去一身的修為……”

沒有蘇真在旁,無人給他撐腰,焦飛可沒把握讓天河劍派的人承認自家是“蘇星河”的弟子。但是後面追兵已經殺上來,他卻去何處躲藏?焦飛一咬牙,決定冒險一試,把九枚天星劍丸放出,竟然主動向馬武和冰蠶夫人做出了挑戰。

“這黃臉小賊卻是失心瘋了,一路以來都躲的滑溜,現在卻自尋死路。”

馬武暗道了一聲,也把自家煉就的劍丸放出,冰蠶夫人知道了焦飛的劍光厲害,就把一口寒氣噴出在旁助威。饒是焦飛煉就兩門水系真傳,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但是手中的劍光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黃臉小賊怎麼一日強過一日?第一次鬥他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贏了,第二次就強了許多,今日明顯又比上次強了一倍有餘,在這般追殺三五個月,只怕我已經拿他不下!”

身後有兩大索命妖怪追殺,皆是煉罡境界以上的厲害角色,這般龐大的壓力,讓焦飛在這十餘日內捨生忘死的奮發苦修,只求多一分法力,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丹田內聚煉的一元重水已經足有十滴,打通了最關鍵的幾個竅穴,法力比當日初逢馬武時確乎高出了好多倍。除了天河正法,藍犁道人傳授黑水真法亦漸漸有了突破的跡象,甚至連葫蘆劍訣煉就的五金精氣有了凝聚成形,真氣胎動的徵兆。

煉氣的九大步驟,真氣胎動便是一元初始,煉氣入竅真氣便能滿盈。煉氣入竅的功夫大成之後,縱然日後修為更加精深,真氣總量上也不會有更多增長,蓋因為人身竅穴總有極限,合計三百六十五處,再不能增加半個。

感應天地只是讓真氣能夠溝通外界,更加精純凝練,反倒是到了凝煞、煉罡兩大層次,本身一分真氣,能吸收數分地脈煞氣,一分煞氣又能勾引數分乾天罡氣,是能讓法力大增的階段。雖然本身煉出的真氣並未增加,但是法力卻有脫胎換骨之相,能一躍千里。

但凝煞,煉罡兩關最重心法,諸如白鬚鬼,馬武這樣的旁門散修,妖族的精怪,縱然修煉到了煉罡的境界,法力也不過提升三五倍罷了。在煉氣成罡的層次,不同出身之人,因為修行的法門參差,修為最大可以差距百倍以上。

這也是為何焦飛以煉氣初步的功夫,還能跟馬武鬥上幾招劍法的根本原因,馬武雖然凝煞煉罡的境界,真氣比焦飛強的有限。何況焦飛兼修黑水真法和天河正法,雖然因為兩門心法分屬魔門道家,並無融合可能,卻能讓他在道門法力耗盡之後,立刻轉為魔門的功力,久斗的長力多了一倍。

焦飛存心要引出天河劍派的人來,豁出了全力把天星劍丸催運的光芒燦爛,金虹如炬,雖然每一招硬拼馬武的劍光,都讓他丹田被震的劇痛無比,宛如被傾倒了十餘碗滾燙的沸水般難受,卻也生生忍了下來。

“這黃臉小賊真個難纏!”

冰蠶夫人雖然比馬武多了騰雲之法,但也只祭煉的一件冰蠶寶網,攻擊手段也僅是把本身的天賦寒氣噴吐出去,還及不上鷲老的翎毛飛箭殺傷力大。她見馬武久久不能拿下焦飛,也有些心驚,抱怨了一聲,轉頭對馬武說道:“這裡已經是通天河地界,天河劍派的老巢,素來不許蠻荒的妖怪來呱噪。雖然現在無人,難保沒有那巡行的弟子,一旦碰上定然不好說話!”

馬武只道再斗數招,就能殺敗焦飛,但是不管他把劍光如何強壓,焦飛都能屹立不倒,他也擔憂有什麼意外,把牙一咬,一聲高喝:“黃臉小賊,別怪你家馬爺爺手辣,等你轉世投胎,學著少惹閒事罷!”馬武把舌尖一咬,噴出了一口精血,七團黑氣劍光猛地合攏為一,化成一道人腰粗的黑虹迎空劈下,聲勢赫赫。馬武已經出盡了全力,不惜耗損功力,也要數招內儘快結果了這個討人厭的黃臉小子。

焦飛見此生死關頭,正要動用上元八景符保命,忽然通天河上游飛起三道金光,他認得出來那是道門飛劍的光華,頃刻間心思數轉,暗道:“被識破上元八景符的來歷,我想要投入天河劍派就千難萬難,還是搏上一次罷!過得去,日後修行就是一路坦途,過不去是我命該如此。”

焦飛把天星劍丸收歸在胸前,九道金虹收縮成了九圈金環,猛地往上一迎。這已經不是比拼劍法,就是比拼誰的法器更堅固,法力更強橫。馬武自家煉就的劍丸,雖然品質奇異,但畢竟不能跟天河劍派長老蘇星河百年苦功煉就的天星劍丸相媲美,兩方這一記狠拼,馬武的七道劍光合並的劍虹,竟然發出了微微喀嚓之聲。焦飛更不好受,他豁出去全力,把丹田內的十滴一元重水盡數迸裂了,連黑水真法修煉出來的玄冥真水法力,一併使出來,九道金虹首尾相環,形成的九圈虹環,忽漲忽縮,發揮到了焦飛根本不可能擁有的力量。

這一招拼過,焦飛只覺得兩耳發出了隆隆之聲,全身都像是被巨錘連續砸擊了數百下,七竅都噴出血來,只拼著最後的力氣大聲喝道:“蘇真師兄有難,快去救他!”然後便被雙劍狠拼的反震之力,震盪的暈厥了過去,再也不知道後面如何。只是臨失去知覺之前,聽到了一個朗朗的聲音叫道:“小小妖孽,也敢在通天河撒野……”

無邊的黑暗之中,有一條黑龍迎空飛舞,十團宛如月光的銀色水球一一炸裂,化成了無數雨滴,漫天亂撒,被黑龍巨口張開,似有無窮吸力,把這些銀色水球炸裂後,化成的水滴全數吞吸到了肚內。

焦飛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才在這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世界中醒來,他完全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只有一種感覺,那就膨脹!似乎有數十萬斤的大水當頭轟下,壓的焦飛喘息不過來。待得他神志稍稍恢復,終於能分辨出那條黑龍其實只是一條宛如江河的黑色水流,湍急無邊,每吞吸一點銀色水滴,就會壯大一分。

在焦飛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明悟,這兩種異象乃是自己修煉黑水真法和天河正法所造成,那十團銀色水球就是十滴一元重水所化,只是和馬武一場劇鬥之後,一元重水都炸裂了開來,那條奔騰無比,宛如黑龍的水流,正是玄冥真水。就在他琢磨如何收復這兩股法力源泉,忽然有一股潑天大水衝下,和銀色雨滴化合為一,似要把一元重水所化的真水精氣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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