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臉上的狂喜瞬間炸開:“太好了!我就知道!諾文!你才是有遠見的人!醫學需要先驅!”他抓起一支裝滿熒綠色液體的注射器,信心滿滿地說道:“快!我們去隔離區!時間就是生命!”
他像一陣風似的衝出小屋,目標明確地奔向那幾個病情最重的感染者所在的角落。卡尼亞看著他的背影,又看向諾文,眼中充滿了一絲擔憂:“諾文,這會不會太危險了......”
諾文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總比…眼睜睜看著他們痛苦地變成木頭好。至少…是個嘗試。”他邁步跟了上去,腳步沉重。
隔離區角落,瀰漫著絕望和腐敗的氣息。一箇中年男人躺在草蓆上,他的左臂已經完全木質化,如同枯死的樹枝,灰敗的顏色正緩慢地向軀幹蔓延,呼吸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旁邊是一位年輕女子,她的半邊臉頰和脖頸覆蓋著粗糙的樹皮紋理,眼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弗蘭克毫不猶豫地跪坐在中年男人身邊,動作快得近乎粗暴。他熟練地擼起男人另一隻尚未完全木質化、但面板也已呈現灰敗僵硬的右臂袖子,露出了青筋凸起、毫無生氣的面板。
“按住他!”
諾文上前一步,雙手穩穩地按住了男人瘦弱的肩膀。男人似乎有所察覺,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的嗚咽,渾濁的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
弗蘭克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他找準臂彎處一條相對清晰的靜脈,針尖便精準而迅速地刺入了面板。
“唔!”男人身體猛地一顫,發出一聲沉悶的痛哼,被諾文死死按住。弗蘭克拇指用力,將注射器內那粘稠的熒綠色液體,緩慢而堅定地推注了進去!
熒綠色的液體如同活物般,緩慢而粘稠地注入那灰敗的血管。起初,沒有任何反應。男人急促的呼吸似乎平復了一瞬,渾濁的眼珠茫然地轉動著。
卡尼亞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諾文按著男人肩膀的手心全是冷汗。
弗蘭克則緊緊盯著注射點,眼神狂熱得像是在欣賞一件即將誕生的藝術品。
突然!
“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某種異物感的嘶嚎猛地從男人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他原本枯槁的身體如同通了高壓電般劇烈抽搐!諾文幾乎按不住他,那瘦弱的軀體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力量!
“按住!按住!”弗蘭克嘶吼著,臉上卻不見驚慌,只有一種病態的專注。
男人右臂注射點周圍的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變色!青灰色的死皮之下,詭異的熒綠色光芒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這光芒並非在皮下均勻擴散,而是沿著血管的走向瘋狂延伸、分叉、交織,瞬間就覆蓋了整條手臂,並向著軀幹和頸部飛速攀爬!面板下的血管被映照得清晰可見,如同一條條發光蠕蟲在皮下瘋狂扭動!
更恐怖的是,男人原本已經完全木質化的左臂,那些枯死的、灰敗的木質紋理,此刻竟也透出一種腐朽的、暗淡的綠光!兩種光芒在他胸口處激烈地碰撞、交融!
“嗬…嗬…”男人的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瞳孔放大到極限,眼白瞬間被密集的、同樣熒綠色的血絲佔據。他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骨骼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弗蘭克!停下!快想辦法!”卡尼亞失聲尖叫,就要撲上去拔掉針管。
“別動!”弗蘭克厲聲喝止,眼神死死鎖住男人的變化,“看!看他的左臂!”
只見男人那根枯樹枝般的木質化左臂,在熒綠色光芒與灰敗綠光的交織下,竟開始詭異地蠕動!木質化的表皮如同乾涸的泥土般寸寸龜裂、剝落,露出下面…一層半透明的、散發著微弱熒光的膠質物!這膠質物包裹著尚未完全木質化的內部組織,微微搏動著,彷彿新生的、詭異的生命正在其中孕育!
與此同時,他那條被熒綠血管網路覆蓋的右臂,面板下的光芒亮度達到了頂峰,彷彿隨時要破體而出!但就在這光芒亮到極致時,它突然開始內斂、沉澱。瘋狂扭動的“光蟲”血管網路逐漸穩定下來,光芒變得柔和而穩定,最終在面板下形成了一張清晰、複雜、散發著微光的綠色脈絡圖。手臂的抽搐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非人的平靜。面板不再灰敗,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玉石般的蒼白,覆蓋著熒綠脈絡。
男人的身體停止了劇烈的抽搐,只剩下細微的、不自然的顫抖。他胸腔的起伏變得異常緩慢而沉重。他佈滿熒綠色血絲的眼球艱難地轉動了一下,最終定格在離他最近的諾文臉上。
那眼神裡,巨大的、幾乎撕裂靈魂的痛苦尚未完全褪去,但更深處,卻多了一絲…冰冷、空洞的迷茫。彷彿一個溺水者被強行拖回了岸邊,卻發現自己的一部分已經永遠留在了冰冷黑暗的水底。
“成…成功了?”弗蘭克的聲音帶著狂喜的顫抖,他猛地湊近男人的臉,仔細端詳著那雙異樣的眼睛,又伸手小心翼翼地觸控著那條覆蓋熒綠脈絡的右臂。觸感冰涼、堅韌,帶著一種不屬於血肉的彈性。他又看向那條覆蓋著膠質物、龜裂剝落的左臂,眼中閃爍著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光芒。“共生!完美的共生!我的真菌在吞噬木質化組織,並改造了健康組織形成保護層!看啊諾文!看啊卡尼亞!他活下來了!他不再被轉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