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穿梭,他基本確定,這種穿梭理論上是沒有界限的,非要說的話,唯一的邊界,是物理層面的,也就是銀架城的空間盡頭。
他無法越過銀架城所處的靈子空間,去感知空間外其他人的夢境。但空間內的夢境,他可以藉助這種在夢境之間的穿梭,自由抵達。
而這一次,他還真的在銀架城的最邊緣地帶,發現了“一批”奇怪的夢境。
說奇怪,是因為這些夢境有著整齊的排列,而且還在不斷緩慢移動,就像是……一群人排隊夢遊一般,極其古怪。
他抱著警惕心潛入了最後面的夢境,卻發現其中的內容平平無奇,和其他人的夢境並無二致,完全看不出差別,也沒察覺到任何危險。
於是他放心地檢視了周圍其他夢境。這一次,他終於察覺到了異樣:比起其他區域五花八門的夢境,這支佇列的夢境,在某些方面過於統一了。
它們的內容都是日常生活,而且都是很溫馨、幸福,與這個帝國的氛圍格格不入的日常。
這是某個幸福的特權階層嗎?
帶著這種疑惑,碎星河學著喬木的手段,用夢境暗示的方法調動了其中某人的記憶。
頃刻間,與之前夢境截然不同的、糟糕的、惡劣的、殘酷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險些將他淹沒。
倉惶從那些記憶中掙脫出來,狼狽逃竄到其他人夢境中的碎星河,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了,他們都是“奉獻者”!
無形帝國用催眠、幻術的方式,讓這些人的意識沉入美夢之中,將他們變成了可以肆意操控、壓榨,沒有自我、永遠不會醒來更不會反抗的行屍走肉!
意識到這一點的碎星河,憤怒之餘,卻也沉默了。
因為他意識到,面對這種殘酷的手段,身為天使的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沒有實體,無法戰鬥,就算使用夢境的力量將這些人喚醒,也不過是逼迫他們直面絕望,然後在這絕望中溺斃罷了。
徹底喪失了探索興趣、整個人都瞬間沒了勁頭的碎星河,懨懨地穿過一個個夢境,回到了冰之宮殿中。
然後他驚訝地發現,宮殿中竟然也出現了一批夢境,而且聚集在一起,應該是集中在毗鄰的十幾個房間中。
這是……衛兵?為什麼白天沒見過?而且衛兵為什麼會在宮殿內睡覺?
帶著稍稍燃起的一絲好奇心,碎星河強打起精神,進入了其中一個夢境,馬上就發現,這些夢境的主人並非他以為的衛兵,其所在位置也不是什麼房間。
那些都是關押在牢房中的囚犯,而且是他知道的囚犯。
他們是白天喬木與“T”戰鬥的那個村莊的村民,因為“畏敵”而被下獄,正在惶恐與絕望中等待律法的審判。
畏敵都是罪過了?!碎星河都被這個發現氣笑了。
他甚至覺得,如果此刻喬木能回來,只要對方願意幫他毀掉這個罪惡的國度,他一定會心甘情願與對方冰釋前嫌,並保證再也不擅自干涉對方的行動!
不過他知道,這也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而且比起胡思亂想,他很快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連“畏敵”的平民都要被下獄,那某個通敵的小丫頭呢?!
帶著緊張的心情,碎星河開始在這些密密麻麻的夢境中快速穿梭、尋覓。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原著中未來的“T雷霆”,現如今的無形帝國叛徒,嘉蒂絲·卡特尼普。
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還有心思呼呼大睡,還有閒情逸致做夢。而且對方夢到的相當光怪陸離,他看了很久才意識到,這應該是對方幻想中那個“美好的現世”。
看著這與真正現世毫無關聯的夢境世界,碎星河一時間都有些不忍心“叫醒”對方了。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狠心這麼做,因為在這一整晚的夢境穿梭中,他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純白的世界中,“醒來”的嘉蒂絲,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茫地四處張望,卻完全不覺得這世界有什麼古怪,甚至不覺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那個正在發光的陌生人,有什麼問題。
此刻的她完全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戒心,更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違和,只是好奇地問:“你是誰?”
那個似男又似女、陽剛而陰柔的神秘人,朝她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用難以辨別性別的聲音溫聲道:
“我是聖子,你可以呼喚我的真名——碎星河,也可以稱呼我的本名……
“友哈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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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進入燈火通明的大殿,站在石棺旁,看著裡面多出來的“東西”,片刻的驚訝後,以一貫桀驁的語調,自言自語道:
“有意思,還真是膽大妄為……雨果那傢伙是幹什麼吃的,竟然都沒能發現你?
“這不就說明我的洞察力比那傢伙更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