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他曾當面表達過自己的傾慕之情,然後,被公主一掌拍飛出去。
自那以後,他便徹底絕了這個念頭。
太兇了。
以他的小身板,可掌控不住這等出挑的皇室女。
真若娶了長樂公主,那自己還沒踏入文道七境,恐怕就先被長樂打死了。到時候,找誰哭理去?
蕭珩笑了笑,目光便在人群中搜尋起來。
他微微一抬眼,視線如同穿透了人海的阻礙,精準地落在了玉闕臺東側那座精美雅緻的觀禮小閣樓上。
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但卻先感知到了那此生永遠不會忘卻的氣息。
姬小娘,你果然在!
而與此同時。
閣樓憑欄處,一道身著明黃龍袍的身影靜立,流蘇垂落,風華難掩,正是大胤女帝姬明月。
十八載歲月並未在她傾國傾城的容顏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沉澱出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儀與從容。
她顯然也在喧鬧的人群中注意到了那個讓她牽掛了十八年的男人。
一雙鳳眸,此刻正含著一絲笑意,隔著喧鬧遙遙望去。
蕭珩微微一笑,一縷清晰的神念傳遞過去:“十八年不見,別來無恙?”
姬明月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明顯了,神念中帶著一絲調侃:“你來遲了。”
“哪有,說好的是二十年。我還提前了兩年呢。”
蕭珩打趣道。
雖然過了十八年,但兩人的感情並未隨著時間的隔離而淡去,反而愈發濃烈了。
而閣樓裡,除了女帝之外,當然還有林東陽這幾個朝廷重臣,當然,如今也都成了姬明月的心腹大臣。
見女帝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這些老臣們紛紛感到好奇。
要知道,平日裡,這位女帝可都是一直板著臉,笑的次數,屈指可數……
如今女帝可是武道九境修為,手握兩大天命神通!當今天下,能壓得住女帝的十指可數!
這十八年裡,女帝從未這般笑過!
今日如此不一樣,看來女帝是對她那個妹妹太過牽掛了。
不過也難怪。
長樂公主太鬧騰了,二十歲了,還不願意嫁人,名門世家的那些天之驕子,沒有一個能入得了她的法眼,這也成了女帝的心事。
當然,在他們眼裡,擺出一個比武招親的擂臺,這這成何體統?換做是他們的閨女,敢這麼出挑,腿都給打折!
但陛下可是從來就討厭那些世俗禮儀。不然,長樂公主也沒這個膽子擺擂臺招婿啊。
哎,也就陛下護著她。
如今,如此熱鬧非凡,長樂公主還真有機會尋得一個如意郎君呢。
而姬明月的目光很快又落回到擂臺上那抹紅色身影上。
帶著無奈與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說道:“朕這皇妹,頑劣性子倒是不改。與其讓她這般胡鬧下去,不如定下來。林東陽,你的嫡孫林守仁,謙恭知禮,性子穩重,才學心性皆屬上乘,朕觀他與長樂頗為相襯。”
想當年,正是這位京兆府府尹,用乾坤鎖靈陣護住她的公主府,這才讓她有機會和那個流雲宗的鄭玄風一較高下。
這份恩情,她自然記得。
故而等她登基為女帝后,這個林東陽自然是她被一路提拔。林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嗎,一舉越為大胤第一世家。
“咳咳,陛下,守仁是文道修行者,未臻七境之前,在這等場合……嗯,你看到了。”
林東陽苦笑道。
此刻林守仁正望著擂臺,臉上寫滿了緊張和無措,顯然也完全被公主那彪悍的武力值震住了。他在人群中溫文爾雅,卻與那充斥著蠻力和呼喝聲的擂臺格格不入。
林東陽當然明白女帝的意思。
只是文道和武道完全不一樣。文道七境之下,基本上沒多少戰鬥力。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便是文道修士。
如今他那個孫子,也才十九歲,文道六境。
這若當了駙馬,還不知會被長樂公主給欺負死呢。
更何況,長樂公主現在是比武招親,他那孫子即便登臺,也只能徒增笑話。
女帝沒說話,她默默注視著擂臺,其實是在和蕭珩私底下溝通呢。
蕭珩微微頷首,臉上的看戲笑容更深了。
姬明月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要撮合長樂和林守仁,但眼前這“比武招親”的形式卻成了林守仁無法逾越的天塹。她這做姐姐的女帝,終究不能當著舉國百姓的面公然徇私、不顧“招親”的規矩直接指婚,否則有損皇室威儀。除非……這擂臺之上,出現能讓林守仁“登臺”的契機。
一絲促狹和同情的念頭在蕭珩心頭升起。
幫林守仁?
這念頭不期而至。
一方面是感念林東陽昔日恩義與今時重擔;另一方面,看著擂臺上英姿勃發卻又任性妄為的長樂公主,以及閣樓上女帝那帶著點小煩惱的眼神,再看看場下那手足無措的謙謙君子,這事態走向實在……太有趣了!
他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心中已然拍板:罷了,這樁姻緣,孤便順手推一把。
讓這文弱書生,見識見識什麼才叫‘手有縛雞之力’的登臺方式!
主意已定,蕭珩不再觀望臺上的比試,目光轉向身旁這位林閣老的嫡孫,心中已然開始盤算如何讓這位斯文才子,“體面”地走上那對他來說堪稱龍潭虎穴的擂臺。玉闕臺的熱鬧喧囂,對他而言已化作了將要導演的一出“好戲”的背景樂。
所以,當林東的視線投向玉闕臺時,臉都綠了。
因為他的孫子,正以一種十分詭異彆扭還奇葩的飛行方式,飛到了臺上。
若非有著家教禮儀的束縛,飛到半空的林守仁都要罵人了!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邊上這位蕭兄搞的鬼。
就在剛才,他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打架能力時,哪知這位蕭兄,當著他的面,將一道玄氣輸送到了他的丹田,然後一把抓起他,丟向了玉闕臺……
“林守仁,你給廢物還趕來挑戰本宮?”
見是林守仁登臺,長樂公主將長鞭一甩,柳眉倒立,盯著林守仁。
“公主殿下,我也不想上來啊……”
林守仁欲哭無奈。
“你不想上來,難道還有人逼著你上?”
長樂公主頓時不悅道:“怎麼,本宮很讓你難堪是嗎?你心裡很討厭本宮是嗎?”
“啊這,這……”
饒是能夠舌戰群雄的林守仁,在這一刻,也是被嗆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