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借著尉繚的面子,跟蕭何這樣的實權人物說上話,喝杯酒,混個臉熟,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接著,尉繚又領著任囂朝左丞相張良的方向走去。
趁著走過去的空隙,尉繚稍稍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任將軍,老夫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依老夫看,陛下雄才大略,銳意革新,將來這右丞相的位置……應該是要蕭何大人的……”
任囂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驚,後背甚至微微冒汗!
這種涉及未來相位更迭的隱秘猜測,是他一個邊關將領該聽的嗎?
尉繚為什麼要跟他說這個?
這是在暗示他站隊,還是純粹的好意提點?
他連忙低下頭,不敢接話,只裝作沒聽清,心裡卻翻騰起來。
他也隱約聽說過,皇帝剛登基時,曾讓蕭何短暫擔任過太尉,如今又調任治慄內史,這看似平調甚至降職,實則很可能是皇帝有意讓蕭何全面熟悉帝國的軍事和財政兩大核心領域,為將來賦予更重的擔子做準備!
天哪,這朝堂之水,真是太深了。
就在他心緒不寧時,兩人已經來到了太尉韓信的面前。
韓信如今名義上是全國最高軍事長官,雖然實際調兵權可能還在皇帝手中,但地位尊崇。
而且老將蒙武隱退後,他在軍中的很多舊部人脈都逐漸轉移到了韓信這裡,韓信可以說是任囂正兒八經的頂頭上司。
“韓太尉!”任囂收拾心情,恭敬行禮,“久仰太尉赫赫戰功,威震匈奴!今日得見,末將榮幸之至!敬太尉!”
令人意外的是,韓信經過在尚學宮一段時間的沉澱打磨,身上那股銳利逼人的鋒芒收斂了很多。
面對資歷比自己老得多的任囂,他表現得十分謙遜,立刻起身回禮:“任將軍快快請起!您才是真正的國之柱石,鎮守南疆,勞苦功高!韓信晚輩後進,豈敢當將軍如此大禮?該是韓信敬將軍才是!”態度放得很低,讓人如沐春風。
就這樣,在尉繚的引薦下,任囂順利地與幾位核心重臣都打了照面,喝了酒,說了話。
整個宴會的氣氛在其樂融融中持續著,直到深夜。
就在任囂覺得今晚差不多該結束,準備告辭回府時,一名穿著宮內服飾的宦官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任囂將軍,陛下在偏殿書房,有請將軍過去一敘。”
任囂心中微微一動,有些疑惑。
宴會都散了,皇帝還有什麼話要私下跟自己說?
是還有什麼重要的指示?
還是……又有什麼新的考驗?
不過,經歷了今晚這一系列事情,尤其是皇帝明確表示繼續重用他之後,之前一直壓在他心頭的那塊巨石,已經徹底放下了。
只要皇帝還願意用他,信任他,那無論是什麼事,他都有信心去面對。
他定了定神,對那內官點點頭:“有勞大人帶路。”隨即整理了一下衣冠,跟著內官,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喧囂漸散的大殿,向著皇帝所在的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