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整個江陵縣的大部分人來說,鳳溪鎮改製為軍鎮的訊息,就彷彿是平地驚雷。
然而緊接著傳來的訊息,才是真正的讓所有人震驚。
拒北城破了!
北原國鐵騎正一路南下,數十萬流民已經進入洛陰郡地界。
江陵縣城。
街頭上鬧哄哄的一片,隨處可見舉家往南方遷移的百姓。
張雲鶴站在城樓上,面目陰沉。
就在下方的城門口,映月樓的車隊正緩緩朝城外行去。
很明顯,映月樓這次是“舉家搬遷”,連僕役的家屬都跟著一起離開。
良久,張雲鶴輕嘆口氣,神色間略帶幾分無奈:“終究是沒留下。”
“何必呢,留下了又能如何?”萬松年勸解道,“所謂江陵縣三大樓中有北原國皇室隱藏,也只是街頭巷尾的流言,這麼多人你找得到?再說了,就算找到了,你還真打算拿來做人質?真要有這麼大用,皇城司早就動手了,哪裡還輪得到你來想那些歪招。”
張雲鶴沒好氣道:“人都走了,現在想什麼都沒用。張和平那小子,我一早就覺得不老實,竟然真跟那掩月混在一起,也不怕連累自家性命。”
萬松年呵呵一笑,道:“我倒是覺得那小子不錯。”
“不錯?”張雲鶴滿臉鄙夷之色,“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篇《張生答古文忠公書》在郡城已經流傳開,據說郡守大人都頗為看重。不過郡守大人對裡面記了名字的,都有些看法,原話是說,張和平天資卓絕,才華橫溢,然年少懵懂妄留其名。妄留其名,說的是誰,你懂的吧?”
萬松年眉梢輕揚:“忠武公滿門忠烈,郡守大人如此說有些過了。”
張雲鶴揉了揉眉心,心說這老貨沒臉沒皮的,當真不知道怎麼說他好。
郡守大人那是說忠武公嗎,那就差沒直說你萬松年的名字了!
“聽說流民已經進清河縣了。”萬松年忽然開口道。
聽到這話,張雲鶴的臉色沉了下來,萬松年能收到這訊息,他自然也能收到。
清河縣與江陵縣,就是隔著洛河而已,一旦流民湧入清河縣,那麼到江陵縣也就在幾日之間。
“松年,你覺得……”
張雲鶴問到一半就挺住了,轉而搖了搖頭。
不過萬松年倒是明白他要問什麼,也沒有避諱:“封鎖河道,決不能讓難民入江陵。”
張雲鶴苦笑道:“封鎖河道?洛河在我江陵縣足足有兩百三十里,哪裡封鎖得住,而且一旦朝廷得知你我封鎖河道阻難民南下,只怕立刻就會派欽差來江陵縣,到時你我丟烏紗帽事小,能不能保住腦袋都難說。”
萬松年緩緩道:“那你接納難民又如何?就我所知,北原鐵騎沒有急於南下,就是想驅趕難民為前驅。一旦數百萬難民湧入江陵縣,都不用北原騎兵出手,光是難民就能吃光我江陵的所有糧食。到時候,又要如何阻攔北原鐵騎?”
張雲鶴沉吟片刻,終是搖了搖頭。
“不能阻,只能給朝廷發急報,希望朝廷能調集糧食來此。”
“來不急。”
“來不急也得如此,至少我能開啟江陵城門,給這些難民一條活路。”
……
張和平此刻已經沒有在朱家大宅,而是到了鳳溪鎮外十里處。
這裡原本是一片荒地,但此刻已經有一座軍營矗立,看規模應該在三、五百人左右。
“真要過去?”
朱洪武的神色有些緊張,他這輩子就沒跟軍方打過交道,面對這鐵血肅殺的軍營,難免有些膽怯。
張和平失笑:“當然要進去,否則我過來幹嘛?洪武,你要覺得怕了,在外面等我就是。”
“誰說我怕了?!”
朱洪武頓時跟被踩了尾巴一樣,紅著脖子大叫起來。
張和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那就陪兄弟我走一遭!”
兩人還沒接近營地,就被巡哨計程車兵發現。十餘名士兵將兩人包圍,其中三人更是端起弩箭對準兩人。
“來者何人?!”
帶頭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皮甲男子,他面容粗獷,氣質彪悍兇厲,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老兵。
朱洪武背心冒汗,雙腿微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倒是張和平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忠武國公府下小旗官張和平,求見此地主將!”
那小隊長上下打量著張和平,神色中帶著幾分懷疑。
“你是忠武國公府麾下?”
“正是。”張和平回道。
“大膽!”
小隊長厲喝道:“若你是國公府的人,怎麼會不認識我們的旗幟?!”
張和平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竟然是古文忠的人。
“大人誤會……我是偶遇國公爺,被他臨時任命,因此並未到過國公府,所以不認識旗幟。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看我的身份憑證。”
“放地上。”
張和平從懷裡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和那封信箋,全程動作都很慢,深怕惹出什麼誤會。
要是在這種地方被忠武公的人射殺,那他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取出放到地上後,他退後了幾步,讓出一個安全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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