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自然早有準備,立刻有侍女點燃了檀香,放在居中的那精巧香爐中。
大堂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周圍的侍女們眼神中都帶著幾分激動。
這可是江陵縣文壇盛事啊!
因為琵琶行和清平調的緣故,最近掩月名氣極大,原本挑選客人就極為嚴格的掩月小築,這些日子更是苛刻。
非文人雅士達官貴人不得入內!
今日匯聚在掩月小築的,都是江陵縣有名的才子士紳。
而與之對賭的,更是最近風頭無量的張大才子。
這無論誰輸誰贏,就憑這場比試是在映月樓的掩月小築舉行,就足以讓映月樓成為名副其實的江陵縣第一樓!
而掩月,也必然能憑此坐穩江陵第一花魁的名頭!
攔著那收銀姑娘的文士也讓開了路,張和平既然已經答應,那就沒有阻攔的必要。
那女子進去,很快的,一襲青衣的掩月就跟著走了出來。
身材窈窕婀娜,輕紗掩面,帶著幾分朦朧的美感,當真是有那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她看了眼張和平,眼神中帶著幾分擔憂。
俗話說文無第一,詩詞歌賦其實很難評價誰更好更壞。
就算是張和平的詩詞略勝一籌,只要這些人一口咬定差不多,那張和平就等於是輸了。
而在這場比試張和平絕對輸不得,一旦輸了,就等於是自絕於江陵文壇。
張和平倒是神色淡然,甚至尋了個位置坐下,端起茶杯開始抿茶。
而王奕鳴那邊,就有些不同了,大堂內幾乎所有人都匯聚到了他的身邊。
不見得都跟王奕鳴是一夥兒的,但文人相輕,張和平最近風頭正勁,不少人都看他不順眼。更遑論張和平剛才幾乎是挑釁所有人,就更引得許多人不滿。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著一炷香就要燒光。
王奕鳴看了眼張和平,就見他還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品茶。
他不由得冷笑道:“怎麼的張和平,是寫不出來,還是不敢寫?我可是拿了自家地契跟你對賭,你要什麼都不寫,怕是說不過去。”
張和平睜開眼,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笑容。
“這不是還有時間嗎,一首詩而已,哪裡需要那麼麻煩。”
說著,他朝著掩月露出一個古怪笑容。
“掩月姑娘,煩請為我執筆。”
眾都是瞪大了眼。
這張和平,竟然叫掩月姑娘為他執筆?
他以為他是誰啊?!
然而就在眾人都覺得張和平犯了失心瘋的時候,掩月卻起身走到了張和平身旁,柔聲道:“能為公子執筆,是掩月的榮幸。”
無數心碎的聲音響起。
但轉而眾人才是一怔,想起掩月最近如此出名,正是因為張和平的兩首詩。
張和平看了眼,那即將燃盡的檀香,微微一笑,緩緩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唸完,張和平將手中茶杯輕輕放在桌上。
掩月握筆的手微微顫抖,如果不是要執筆,只怕她早就沉醉於這字句中。
筆落,她深吸一口氣,望向張和平的目光中帶著醉人的光芒。
“諸位,到你們了。”
張和平的聲音響起,大堂內的所有人才從震驚中驚醒過來。
一個寫了詩文準備拿出來比試的文士,他忽然神色一怔,之後好像發瘋一樣,直接將手裡的宣紙撕得粉碎。
旁人都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有人反應了過來,一個個都迅速將自己寫的詩文撕掉。
這還比個錘錘哦!
詩文確實不好評價孰好孰壞,但那是相差不大的情況下。
但當這首詞作一出,誰還敢與之比較?
這是詠梅,也是詠志!
老子就是那無意爭春的寒梅,你們這些個殘花敗柳,只會忌妒老子。
單是此詩無妨,單是逼迫張和平作詩的局,其實也無妨。
但這兩樣加在一起,在場的一眾文人雅士,有一個算一個,都成了張和平揚名的墊腳石!
眾人恨得牙癢癢,心道此子好狠辣的手段!
“一炷香時間已到,諸位有詩作的,就請交予奴家吧。”
掩月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但眼眸最深處,依然有一抹難掩的熱切。
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這哪裡還有什麼詩?
即便是有,剛才也都撕光了。
今日,眾人算是臉面丟盡。
至於說會不會傳出去,根本不用多想,只怕都用不了明日,只需今晚,就會傳遍整個江陵大街小巷。
映月樓必然會藉此揚名。
“張和平,算你狠!”王奕鳴咬牙冷哼一聲,轉身就朝外走去。
剛走出小樓,耳邊就響起張和平的聲音。
“有勞王少爺,明早派人將地契給我送過來。”
王奕鳴一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