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肖鶴不可置信地開啟房門。
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女哭得梨花帶雨,渾身血汙,嘴角還殘留著血漬,模樣狼狽不堪。
像是輸了場決鬥似的。
肖鶴狐疑地看著她,心說這世間還有誰能讓她吃癟?
想法剛剛冒出,耳畔的抽泣聲不斷盤桓,他想過無數次和楚雁回決一死戰的場面,但唯獨對小姑娘家家的眼淚束手無策。
搞得他好像個欺負婦孺的惡霸。
肖鶴:“……”
雖然對楚雁回而言,他本就是來取她性命的惡人罷了……
夜幕遠處,熟悉的身影漸漸走近,肖鶴當機立斷跨過門檻,輕輕撫上她的臉側,語氣擔憂:“怎麼弄成這樣?”
楚雁迴心頭一喜,差點沒繃住表情,愣了一瞬,繼續哭道:“嗚嗚嗚……是陛下……”
“他讓江澤文刺我一劍,擰斷了我的手,還把我的官職給罷免了!嗚嗚嗚……”
方才走近聽到這話的無羈登時無言,知道楚雁回又在演戲裝可憐,神情複雜地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
肖鶴當然不相信她的鬼話,那江澤文雖說是鴞兵中的佼佼者,無非力氣比楚雁回大點兒,其他能力反而不及。
倘若江澤文有能力殺死楚雁回,恐怕她早就慘死千百次了!
肖鶴眸色晦暗,故作驚訝:“陛下怎麼會……定是你又闖了什麼禍。”
無羈心頭一震,有些意外肖鶴的語氣頗像沈妄,差點恍惚將他視作那人。
楚雁回被這麼一問,淚水凝在臉上,抱著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心態,坦白道:“我殺了大理寺的一個差役。”
“什麼?!”
肖鶴雙手猛然垂下,大驚失色,“噗”地吐出口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師父!”楚雁回急忙伸出右手攙扶住他,掀開他袖子一看,斑紋交錯,彷彿流動的血液,明豔惹眼。
“這才多久……怎麼會又……”楚雁回喃喃著四處亂瞟,“血……血……”
她把肖鶴交託給無羈,情急之下,自行接好左臂,毫不猶豫劃破手腕遞到他唇邊。
肖鶴面色慘白,渾身仿若被馬車碾壓一樣,勉強撐起眼皮看著眼前之人,不發一言。
果然是裝的。
他暗自在心裡冷哼,胃中一陣翻騰,又一口血噴湧而出。
楚雁回大驚:“師父!你快喝啊!我、我沒事的,這些小傷根本不算什麼,只要我想,轉瞬間就能痊癒。”
肖鶴:“……”
她居然以為他是心有顧慮。
肖鶴索性將計就計又推脫了一次,楚雁回急得語無倫次:“你若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不知是不是吼得太用力,楚雁回兩眼一黑,全身泛起酥酥麻麻的痛感,聽取一片嘈雜之音。
是誰的腳步倉皇?
是誰的哭聲震天?
又是誰在喚她小名……
那熙熙攘攘的亂聲狂轟亂炸,惹人厭煩,她在其中聽到這樣一句話——沈妄死了。
誰死了?!
誰說的?!
為何他們要說“沈妄死了”?!
該死的是他們才對!
楚雁回腦子裡突然冒出這段莫須有的記憶,她整個身子為之一僵,目光渙散,隱約有血色翻湧在眸底。
無羈見勢不妙,以眼神示意肖鶴,他對此心領神會,緊跟著握住楚雁回的手,送於唇邊。
楚雁回猛然回神,望著眼前人吮吸起自身血液,觸感真切,漸漸平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