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拔出劍刃,調轉劍鋒,直指左肩,狠狠刺了進去。
鮮血滴落,楚雁回面無表情拔出長劍,無羈倒吸一口涼氣,五官扭曲在一塊兒:“你瘋了?!這是幹什麼!”
楚雁回暗自抑制住治癒能力,血液不斷流出,浸染左側半邊身軀。
她低頭看了看自身,似是不太滿意這個形象,朝無羈問道:“你看這樣可夠慘?”
無羈:“?”
這瘋子又在說什麼胡話。
無羈眉頭緊鎖,好像心上被挖走一塊血肉,痛覺刺激著他的意識,令他恍然大悟。
悶聲道:“你若打的是惹人憐的主意,如此倒也夠了。”
楚雁回挑了挑眉:“只怕師父他不會心軟。”
為了一絲憐憫,不惜自殘,可為她傷心的人除了真正在她身邊的,又有幾個?
無羈越想越冒火:“那你還想怎樣?!非得斷手斷腳的才滿意是吧?!”
楚雁回怔怔地凝視著他,也不回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她舉起手,兀自朝左臂劈去,只聽“咔噠”一聲,左臂垂懸身側,徹底脫臼。
“成了!”楚雁回笑道,看上去是終於滿意了,“走吧,回府。”
無羈所有的怨怒化作一口氣撥出肺中,朝陸、江二人道:“陸大人和江棘卿若覺兵分兩路之法可行,便勞煩兩位明日到成王府走一趟了。”
“啊,好。”陸方義侷促回禮道,心下想的卻是——聽傳言千遍,都不如親眼所見……
楚雁回還真不是一般瘋。
得到陸方義的回答,無羈又將目光投在江澤文身上:“江棘卿……?”
“我沒意見。”江澤文淡漠道。
只要不見那惹人嫌的,怎麼著都行。
無羈向二人拱手:“多謝,告辭。”轉身欲走,楚雁回卻不見了身影。
將軍府。
深秋的日頭短,楚雁回回到將軍府時,城內已經明燈滿城。
府中雖然也是一派燭火葳蕤之景,但更多隻有夜風輕拂、竹影沉塘,窸窣聲色之間,不聞半點菸火之氣。
將軍府有皇城主幹街道寬窄,大小堪比大明宮主殿,楚雁回一路向東廂房走去,獨自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零落偏院的幾個僕役,遠遠瞧見,皆低著頭向更遠之處躲開。
楚雁回一心想著沈妄,但見東廂房內燃著燭火,悄悄走上前,輕敲了幾下門:“師父……你在嗎?”
屋內,肖鶴正在翻看沈妄相關筆錄,聽到楚雁回叫門,忙不迭合上書卷。
她來幹什麼?
想到楚雁回夜裡找來,多半可能和永和村之事有關,肖鶴便無法心安。
他把筆錄藏進被中,慢悠悠走至門邊,故意把楚雁回晾在門外。
楚雁回清楚看見個人影映照在窗戶紙上,卻久久不肯開門,越想越傷心。
說什麼並未在意她的過失,都是謊話!
望著那方人影,她的思緒無比雜亂:師父何時這麼瘦了?莫非是被氣得寢食難安?
他既不願見她,又如何好勉強?
那般只會更招人厭。
左肩的鮮血已然凝固,冷風灌進傷口裡,楚雁回下意識捂著左側一隅之地,胃中泛起一陣絞痛。
不知怎的,淚珠兒如決堤般傾瀉,撲簌簌地往下落。
楚雁回委屈地撇撇嘴,哭腔微顫:“師父……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