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乍現,高舉的利劍懸在半空。
楚雁回渾身殘破的衣角被風席捲在身後,緩緩放下長劍,冷冰冰道:“說。”
沈元良抱住孩子的雙手顫抖不已,癱坐在地上直面著她居高臨下睥睨一切的傲視。
聲音不自覺發顫:“是成王……他是想報復成王才這麼做的!”
“說點有用的。”楚雁回不耐煩道。
這聲音自帶威壓,沈元良顫動著向後仰了一下,頸部肌肉都在抽動:“當年沈大哥入仕,不久後便聲名鵲起,成為了朝中位高權重之人……”
聽他囫圇說了些廢話,楚雁回眉頭一皺,沉聲道:“非得我做點什麼,你才會好好說話嗎?”
“不不不!昭翎將軍請聽小人說完!”沈元良惶恐哀求,“那時昭翎將軍在大明宮中,或許沒有聽過外界傳言——”
“他們都說你是沈大哥背後養的兇器,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連宮裡頭的貴人都不過是你的玩物。”
“當初陛下派禁軍駐守永和村,表面是為了永和村的安寧,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此舉是為了牽制沈大哥和……你。”
“而當時前來頒佈召令的官員,自稱是成王舊部的遠方親戚來此找到了賈鴻卓,兩人似乎十分熟稔……”
“之後我出於好奇便去查了一下,得知賈鴻卓原來年輕時就與成王相識,再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得知這件事後沒有宣揚,直到三年前明田令頒佈,我發現成王與賈鴻卓勾結起來欺騙了永和村的所有百姓,將減租說成加租,從中謀利。”
“後來成王在分贓時與賈鴻卓產生分歧,賈鴻卓以這件事為把柄,對成王出言不遜,成王一氣之下偷偷對他的兒子賈淵動了手,險些將其打死。”
理了理話裡內容,楚雁回尋摸出一絲不對勁:“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沈元良雙手緊了緊,眼神飄忽不定,說得很沒有底氣:“我……也分了一成田租。”
楚雁回淡漠地看著他,一點也不意外:“呵。”
極盡嘲諷。
怪道這傢伙連吃飯的排場都如此之大,原來是又從其他人身上吸了血。
可笑那些被他們欺騙的人,還渾然不覺正在被逼上絕路。
楚雁回垂眸沉思的瞬間,熟悉的人站到了她的身邊。
雙雙俯視著驚恐無比的沈元良。
……
他的眼裡沒有絲毫悔恨。
她想,她師父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不僅僅是因為他救了個魚肉百姓的惡人,更因為這樣的人和他冠以著同樣姓氏,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他的行路向來都是孑然一人,此刻又更重了幾分孤獨。
楚雁回也是有生之年頭一遭產生這樣的疑問:
為何有的人遍行好事,還要遭受冷眼嘲諷?
又為何有的人貪贓枉法,還可以逍遙事外?
腦海中,赫然迴響起齊子易在沈家大院說的話。
公平……
這公平嗎?
楚雁回沒有去詰問身側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心裡卻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剝落……
原來驅動著這份不理解、不甘心逐漸蔓延的元兇,就是對所謂“公平”的爭奪。
她的師父也早就知道,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公平。
所以要去尋找一個公平。
有公平,才有權益。
若有朝一日相似的事情發生在了各自身上,也不至於像她一樣訴出無門,只能吼出那一聲聲的憤憤不平,連傾聽她的人,都成了麻木旁觀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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