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楚雁回前所未有的冷靜，只是有點心疼她的師父。
替他不值。
她不敢去看身邊人的眼睛，怕觸及他的傷心，聽沈元良繼續說——
“我、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沈大哥給我們的錢根本就不夠花，我不想再看著妻兒跟我受苦，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頭次見把不要臉說得如此清新脫俗，楚雁回不想聽他狡辯，打斷道：“閉嘴！”
“接下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若多嘴半個字，全殺了！”
沈元良心驚凝噎，連連點頭：“好好好！”
楚雁回：“聽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說賈鴻卓和成王關係不睦，兩人針鋒相對。”
“就算賈鴻卓想要報成王的傷子之仇，這又和他害死沈家人有什麼關係？”
經過了前面的警告，沈元良沒敢怠慢，直接開門見山：“那是因為成王府上有一隻妖寵，傳聞生性兇猛，暴虐嗜血，但成王對它極其寵愛，就像養著自家孩子一樣。”
“賈鴻卓便模仿皇城中的那件大案，想要引導京兆府去調查成王，刻意嫁禍。”
“只是沒想到昭翎將軍火眼金睛，識破了他的伎倆。”
“廢話少說。”楚雁回打住了他的馬屁，目光灼灼，“我沒記錯的話，那三人最先應該是來投奔你的，不過你並未出手幫襯，之後是我師父相助，才讓他們有了容身之所。”
“再不濟也有個沈家的名號，我師父尚還在大明宮中，實為朝廷命官，賈鴻卓怎敢肆無忌憚地殺人？”
“其中，莫非還有什麼隱情？”
沈元良心下一驚，沒想到楚雁回如此敏銳。
當時無羈找到他們一家，是說楚雁回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更不能受到有關往事的刺激。
故而警告他們，一定要對過往的事守口如瓶。
只不過楚雁回十幾年前在永和村大開殺戒的那些事，又怎麼會無人記得？
堵住了一家人的嘴，卻堵不住悠悠眾口。
沈元良沉默了一會兒。
儘管楚雁回聽了那些話也並無反應，但他還是不敢帶著妻兒冒險。
特意隱瞞了賈鴻卓對沈家仇恨的原因，只道：“他說需要幾個人做戲，給了我一大筆錢，於是我……”
話音未落，無言許久的肖鶴衝了過來，拔出楚雁回的劍就要劈落。
楚雁回急忙攔住他，輕輕握著他的手，注意著劍刃的動向：“師父慢點兒，你不懂拳腳，小心刀劍無眼將你傷著。”
肖鶴怒目而視著沈元良：“……”
畜生！
他算是聽明白了，從始至終，這個永和村裡的人全都心安理得地把沈妄當成搖錢樹！
那些得他庇護和幫助的人，不知恩圖報便罷，竟還想毀掉他曾經的努力成果。
簡直可恥！
可恨！
肖鶴越想越氣，氣到深處只剩心酸——猶記得沈妄好的人，居然只有楚雁回……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
那個被他認定是仇人的兇手！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楚雁回不該是害死沈妄的人。
而這些傢伙，才是。
肖鶴握緊劍柄，氣血翻湧。
胸口泛起一陣陣悶痛，倏然咳出一口血，劍也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