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農穿著一身聖徒喪葬的白色長袍,然而長袍貼近地面的部位早已經被泥土和灰塵沾染得汙濁不堪了。
他撿了一根筆直的樹枝,掰斷枝幹,當作柺杖,在森林之中穿行著。
在初春,白天尚且溫暖,但是一到晚上,那些水汽就會冰冷,寒冷就會肆意妄為的深入骨髓,刻農只穿著一身薄薄的長袍,他赤腳穿梭在亂石和泥土之間。
不過幸運的是隻有寒冷。
刻農曾是阿特費尼亞的獵戶,他打獵的技能尚且能使他獲得足以保證溫飽的食物,而現在正是初春,野生的動物逐漸復甦,出來尋覓食物,而刻農只要發現了野獸的行蹤,他便可以循著蹤跡,追捕獵物以獲取食物,以此避免飢餓。
天色已晚,刻農升起了一堆篝火,便打算先就地住一宿。
火焰在升起,森林周邊的一切,顯得更加的黑暗了。
刻農回憶著在俄尼拉和達努提斯卡的過往,他盯著搖曳的篝火,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頰,在他的眸子中閃爍著。
相較於以往,他的耳邊少了無數教徒唸誦經文的聲音了......而或許自己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一種孤寂,悄然間爬上了他的心頭,不過這種惆悵持續不了多久。
因為另一種聲音打斷了他的哲思。
“嗷嗚——”
那是狼嚎。
一聲狼嚎響起,無數的狼嚎呼應,那些聲音很近,彷彿就在不遠處。
生理上的恐懼瞬間將刻農心中的孤寂驅散,他從篝火中抄起一根燒的通紅的木棍,火星四濺,他環顧四周,緊張的盯著周圍的一草一木。
下一刻,在遠處的黑暗之中,無數道橙紅的亮點出現,刻農知道,那是反射了篝火光芒的狼眼。
刻農緊緊的抓住木棍,放在篝火中加熱燃燒著,原本頂部變黑的木棍,再次變得通紅。
“哈呀——”
刻農呼喊著,他想憑藉著吼聲嚇退狼群,但是狼群並非是一隻獨立的,而是無數有組織的狼組成,在頭狼的帶領之下,它們狡詐而又殘忍,並不會被獵物的吼聲嚇退。
隨著一聲狼嚎,無數飢餓的狼,它們迅捷無比,呲著泛著寒光的利齒,撲向刻農。
刻農將拿著燒紅的木棍用力甩出,燒紅的木棍打在了狼身上,毛髮燒焦,腿骨斷裂,然而一隻狼倒下,仍舊有無數的狼撲來。
刻農原先作為獵人的本能被激發,他拼命抵抗著狼群,保護住自己的咽喉。
人與狼的鮮血流淌在了地面,在月光中變得淒涼。
刻農喘著粗氣,他的長袍被撕扯開了無數道口子,他身上也多了無數利爪和牙齒造成的傷口,他流著血,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狼群。
他接著吼,
“哈呀——”
狼群也損失慘重,它們看著刻農兇狠的表現,便提溜著尾巴,一步步警惕的向後退去,隨著頭狼的一聲嚎叫,狼群頓時間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而待狼群退散,渾身是傷的刻農鬆了一口氣,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篝火映照著地上的血跡,見證了這場人與狼的血戰。
而就在這時,他抬頭,看見了篝火不遠處,狼群退去的方向,那兒有一個草叢,草叢中仍舊有一雙發光的眼睛在盯著他。
刻農深吸一口氣,他抓起木棍,用盡全力站起,慢慢的走到那雙眼睛前,
他舉起木棍正準備揮下,
而這時,他看清楚那雙眼睛的主人,
他驚呆了,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那是一個八九歲大的一個孩童,他赤身裸體,身上有許多被野獸撕咬產生的傷疤,看上去髒兮兮的,他頭髮長而蓬亂,就像從小就沒有打理過,他四肢著地的趴在地上,他眼神帶著兇狠,盯著刻農,口中不停的發出“嗚嗚”的低吼。
刻農看著孩童,
孩童所有的舉止都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
而更像是一個,
狼。
刻農沉默了良久,最終不自主的念道,
“拉文尼亞之子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