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輕些的婦人擠在一起,交換著幸災樂禍的眼神,竊竊私語聲雖刻意壓低,卻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
何清瑤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緊緊攥住了李氏的衣袖,眼中滿是驚惶和無措。
李氏渾身篩糠般發抖,精心描畫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面色的灰敗,她顫抖著手指向永昌侯,嘴唇哆嗦著:\"你......你竟敢......\"
永昌侯又驚又怒,被這突如其來的當眾逼宮和四周火辣辣的目光刺得理智盡失,抬手就要向白氏摑去。
就在這時,慕清漪緩步走來:\"侯爺,大庭廣眾之下,毆打婦孺不太合適吧?\"
\"慕清漪!\"李氏尖叫道,\"是你!一定是你設計的!\"
慕清漪故作驚訝:\"侯夫人這話從何說起?本郡主不過是來上香,恰巧碰到這齣好戲。\"她轉向永昌侯,語氣譏誚,\"侯爺,既然有了兒子,為何藏著掖著?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永昌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下,終於拂袖而去。
李氏狠狠瞪了慕清漪一眼,拉著何清瑤匆匆跟上。
白氏和何清軒仍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慕清漪上前扶起他們:\"白夫人,清軒弟弟,起來吧。從今日起,沒人敢再說你們半句不是。\"
永昌侯府內,瓷器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何兆興!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李氏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當年若不是我父親上山打獵救了你父親,你們何家早絕後了!哪還有你今天養外室的威風!\"
永昌侯鐵青著臉:\"你小聲點!\"
\"現在知道要臉了?\"李氏冷笑,\"養外室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還生了個野種!\"
\"清軒不是野種!\"永昌侯怒道,\"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難道我沒有生下侯府嫡子嗎?\"李氏突然紅了眼眶,\"清昭當年那麼小......\"
“住嘴,清昭事不能提!難道你忘了肅王的警告,你還想不想活了?”
李氏臉色一白,怒氣卻不消,“那清瑤呢?她才當上五皇子妃……如今你讓一個外室子登堂入室,清瑤該如何自處?”
永昌侯沉默了一瞬,終究還是硬著心腸道:\"清瑤畢竟不是何家血脈......\"
\"何兆興!\"李氏猛地抓起茶盞砸在地上,\"你還有沒有良心!清昭的事是你這個做父親的對不起我們母子,是清瑤的出生才讓暫時忘記那些痛!我只剩下瑤兒了,侯府絕不能有其他子嗣!”
“清昭”二字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刺進永昌侯何兆興的心口。
他臉色由鐵青轉為慘白,額角青筋暴跳,卻終究無法反駁。
李氏眼中的怨恨和絕望,連同那樁被肅王陰影籠罩的舊事,壓得他喘不過氣,也徹底澆滅了他方才因白氏當眾鬧事而起的怒火,只剩下心虛和煩躁。
“夠了!”何兆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亂跳,“此事容後再議!府裡如今亂成一團,你還嫌不夠嗎?清瑤剛成為五皇子妃,多少雙眼睛盯著侯府!”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離開了李氏的院子,留下李氏伏在桌上失聲痛哭。
何兆興沒有回書房,而是帶著一身鬱氣,徑直策馬再次來到了城南白氏那個破敗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