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敢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看見劉大壯的胸口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紅疹,呼吸變得像破風箱一樣急促。
“這到底是什麼妖...“趙敢的疑問還沒說完,劉大壯突然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像離水的魚一樣彈起,又重重摔回岩石上。
程巖的反應快得驚人。他一把搶過李明月腰間的皮囊,翻出一個更小的瓷瓶,用牙咬開塞子,將幾滴琥珀色液體滴進劉大壯口中。
“嚥下去!快咽!“他掐著劉大壯的下巴,手指關節都泛了白。
奇蹟發生了。幾個呼吸後,劉大壯胸口駭人的紅疹開始消退,呼吸也逐漸平穩。
“繼續注射。“程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劑量減半。“
李明月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針管。當她第二次將針尖刺入時,趙敢已經在一旁不動的,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麼。
就在這時,劉大壯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自己胸前已經止血的傷口,突然咧嘴一笑:
“他孃的...老子這是...見了閻王又回來了?“
這句話打破了僵局。趙敢動的一下,終於慢慢清醒的過來,但眼中的疑慮絲毫未減。
很快,其他幾個人也開始如法炮製,大家幫忙包紮起來。
只是遠處,崔晟的獰笑已經隱約可聞:
“跑啊!怎麼不跑了?“
“都別動!“
崔晟的暴喝在山谷中炸響。三十餘名私兵呈扇形圍攏過來,弩箭上弦的“咔嗒“聲此起彼伏。晨霧中,王晟那張陰鷙的臉時隱時現,目光卻死死盯著李明月手中尚未收起的針管。
“程大人好手段啊。“他緩步向前,靴底碾過沾血的草葉,“用妖器救人?“突然厲喝:“把那妖女拿下!“
“放肆!“程巖橫跨一步擋在李明月身前,鎏金牌在朝陽下泛著刺目的金光,“此乃將作監秘術,爾等...“
“放你孃的屁!“崔晟突然狂笑,從懷中掏出一卷黃絹,“昨夜剛到的密旨——將作監所有秘術記錄在冊,根本沒有這等妖器!“他猛地抖開絹布,末尾的玉璽印鮮紅如血。
趙敢的刀尖微微下垂,驚疑不定地看向程巖。私兵們的包圍圈又縮小了幾分。
李明月突然輕笑出聲。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她慢條斯理地捲起染血的衣袖,露出腕間一枚翡翠鐲子——那上面雕著精細的纏枝牡丹紋。
“崔大人。“她的聲音忽然變得雍容華貴,“你可認得這個?“
崔晟的表情瞬間凝固。那是...內廷造辦處的標記!只有皇室宗親才能佩戴的器物!
“三年前長孫皇嫂病危...“李明月緩步向前,私兵們不自覺地後退,“有個遊方道姑獻過一套針法。“她突然掀開包袱,露出那捲“古籍“的扉頁——赫然蓋著中書省的朱印!
崔晟的額頭滲出冷汗。這事他確實聽說過。
“嗖!“
一支冷箭突然從林間射出,直奔李明月心口!程巖飛身去擋已經來不及——
“鐺!“
趙敢的橫刀精準劈落箭矢,火星四濺。他轉身單膝跪地:“下官愚鈍,請公主恕罪!“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山谷。連程巖都瞪大了眼睛。
李明月先是一愣,隨即微微揚起下巴:“趙校尉...倒是機靈。“這個動作讓她的側臉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矜貴。
崔晟的臉色變了又變,突然厲喝:“不管他們!給我拿下,一個不留“
“動手!“程巖猛吹響箭,尖銳的哨音劃破夜空。與此同時,李明月的親兵王方帶著伏兵從兩側殺出,手中的火把拋向預先堆放的狼糞——濃煙騰起,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之前的準備終於用上。
“大人,有埋伏。“崔晟私兵低聲提醒。
“怕什麼?“崔晟冷笑,“就算程巖再怎麼厲害,憑他那幾個親兵...“
話未說完,峽谷兩側突然亮起無數火把,照見王方手持橫刀,站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他的身後,二十名邊軍士兵張弓搭箭,箭頭泛著青黑色——那是餵了烏頭毒的弩箭。
“崔晟,束手就擒吧。“王方的聲音在峽谷中迴盪,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
崔晟的瞳孔驟縮,終於看清所謂的“床弩“不過是用岩石堆砌的假象。他勒轉馬頭,卻聽見身後傳來“咔嚓“一聲——程巖手持一張強弩,正將第二支弩箭裝入卡槽。
“還記得這弩箭嗎?“程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在鹽井地下工坊,這可是你們製作出來的特製箭鏃,現在剛剛好用你們幾個人頭上“
崔晟抬頭,看見程巖站在懸崖邊緣,月光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而王方已經率軍封住了峽谷出口,橫刀在月光下泛著寒光,如同死神的鐮刀。
“動手!“程巖一聲令下。
王方如離弦之箭般衝下岩石,橫刀揮出時帶起一片血霧。王晟的親衛們還沒來得及拔刀,就已經被弩箭射倒大半。當王方的刀鋒即將抵住崔晟咽喉時,這位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終於不小心癱坐在地,從懷裡掉出一個錦盒——裡面裝著崔氏私造兵器的賬冊,每一頁都蓋著崔氏標誌的火漆印。被程巖先撿起來的,
“帶走!“趙敢一聲令下,兩名士兵立刻上前,準備用牛皮帶子將崔晟捆了個結結實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