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蓋開啟的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箱子裡,裝滿了嶄新的橫刀。
刀身狹長,刀刃閃爍著幽冷的寒光。每一柄刀的刀身上,都開有血槽。刀柄用鯊魚皮包裹,手感極佳。
“好刀!”一名家裡世代是鐵匠的學生,拿起一柄,用手指輕輕一彈,刀身發出一陣清越的龍吟。
他仔細地端詳著,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不對勁。”他低聲說道,“這刀的制式,不對。”
“怎麼不對?”程寧問道。
“朝廷武庫監所造的標準橫刀,為了兼顧步戰和馬戰,刀身重心會靠後一些。但這批刀,重心明顯前移了至少半寸。”
這名學生拿起刀,虛劈了一下。
“這種配重,步戰時會有些笨拙,但在馬上高速衝鋒時,藉著馬力,劈砍的威力會增加至少兩成!這……這是純粹的騎兵戰刀!”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發顫。
“而且,這種特殊的配重方式,我只在一個地方聽說過……是齊王李佑的親衛‘鐵鷹騎’的制式!他們以悍勇著稱,衝鋒陷陣,無往不利,靠的就是這種特殊的戰刀!”
齊王!李佑!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眾人腦中炸響。
這個瓜,太大了!大到能把整個長安城都給掀翻!
“快!找賬本!一定有賬本!”杜小七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們立刻分散開來,在倉庫裡翻找。
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們發現了一個上了鎖的鐵皮箱子。
這次,王玄策直接用一根鋼釺,暴力撬開了箱子。
裡面,是厚厚的一摞賬冊。
杜小七一把搶過來,就著微光,飛快地翻閱起來。
這些賬冊,記錄了工廠所有的收支。從每一批鐵礦石的購入,到每一個工匠的工錢,再到每一批兵器的產出,都記得清清楚楚。
翻到最後,是出貨記錄。
大部分的貨物,都運往了一個代號為“東主”的人手裡。
但其中一頁,似乎是記錄員的疏忽,用潦草的字跡,寫下了一行備註。
“庚子月,三批,橫刀三百,甲五十,送齊府,收條在丙字三號櫃。”
齊府!
鐵證如山!
“找到了!”杜小七激動地將那一頁撕了下來,揣進懷裡。
然而,就在這時!
“鐺!鐺!鐺!鐺!”
倉庫外,刺耳的警鈴聲,毫無徵兆地大作!
一個護衛淒厲的吼聲,穿透了夜空。
“有刺客!在甲字號倉庫!快來人啊!”
完了!被發現了!
程寧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
他們中計了!門口的守衛,只是第一道防線。倉庫內部,還裝了他們不知道的機關!剛才撬開鐵皮箱子的時候,肯定觸動了什麼!
“撤!”
程寧當機立斷,下達了命令。
然而,已經晚了。
沉重的鐵門外,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和兵器出鞘的聲音。
四面八方,無數的火把,正朝著這裡匯聚而來!
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撞開門!”
外面傳來一聲怒吼,緊接著,是沉重的撞木,狠狠地砸在鐵門上的聲音。
“轟!”
鐵門劇烈地顫抖著,門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倉庫裡,十名學生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他們是天之驕子,是能用算籌解開天下難題的學霸。
可現在,門外是數百個手持利刃的亡命之徒。學問再好,也擋不住砍過來的刀。
“王玄策!”程寧的聲音,依舊保持著鎮定,“炸藥!”
“明白!”
王玄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從懷裡掏出三個陶罐炸藥,用火摺子點燃了引線。
“堵住門!”
幾個學生合力,將幾箱沉重的鐵甲推過去,死死地抵住大門。
“所有人,去倉庫後面!那裡有一扇通風窗!”程寧指揮著眾人,向預定的二號撤離路線轉移。
“轟!轟!轟!”
又是幾下沉重的撞擊。
鐵門上的門栓,終於斷裂,厚重的鐵門被猛地撞開。
數十名護衛,如同潮水一般,舉著刀,吶喊著湧了進來!
迎接他們的,是王玄策扔出的三個陶罐。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密閉的倉庫內炸開!
火光和氣浪,瞬間吞噬了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個護衛。慘叫聲,哀嚎聲,響成一片。整個倉庫,被炸得一片狼藉,濃煙滾滾。
趁著這個間隙,程寧等人已經抵達了倉庫的後牆。
那扇通風窗,開得很高,離地足有兩丈。
“搭人梯!”
沒有絲毫猶豫,三個身強力壯的學生,立刻蹲下身,另外幾人踩著他們的肩膀,迅速向上攀爬。
程寧是第一個爬出去的。
她翻身出窗,外面是一條狹窄的山道,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快!”
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地翻了出來。
但後面的追兵,也已經衝破了濃煙,追了上來。
“他們在後面!放箭!”
“嗖!嗖!嗖!”
利箭破空的聲音,貼著他們的頭皮飛過,釘在旁邊的石壁上,火星四濺。
“快跑!”
十個人,沿著狹窄的山道,開始了一場亡命狂奔。
他們雖然不是專業的武者,但這一路走來的體能訓練,在這一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的耐力,遠超常人。
然而,後面的追兵,都是刀口舔血的戰士,速度比他們更快。
距離,在一點點被拉近。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跑不過他們!”王玄策喘著粗氣說道。
他們被追到了一處絕壁前。
前面,已經無路可走了。
身後,是上百名手持兵刃,殺氣騰騰的追兵,將他們所有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帶隊的護衛頭子,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