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餘自然是當真的。
她從來沒想過獨佔他的寵愛,甚至巴不得他不要寵愛她。
但祁讓現在就像個炮仗,一點就著,她不想傷及自己。
因此,她只能和他講道理:“雨露均霑這個詞也不是嬪妾憑空想出來的,這是天家歷朝歷代的規矩,身為帝王,廣納後宮,是為了綿延子嗣,穩固江山,而非單純為了男女情愛……”
“夠了!”
祁讓厲聲打斷,烏沉沉的鳳目逼視著她,讓她無處遁逃,“朕不想聽這些陳詞濫調,朕就問你,你是不是真心想要朕去臨幸旁人?”
晚餘眨了眨眼,目光略一躲閃,祁讓便用力捏她的下巴:“不許躲,看著朕,和朕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晚餘躲不過,只得應了聲是:“嬪妾是真心的,嬪妾希望皇上能平等地寵愛後宮所有的妃嬪,不要整日只關注嬪妾一人。”
祁讓氣得臉色鐵青,咬牙道:“你知道什麼叫寵愛嗎?平等哪來的寵愛?江晚餘,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晚餘說:“這便宜我不想佔,皇上一味地偏寵我,只會讓我成為所有人嫉恨的物件,讓我在這後宮舉步維艱,倘若我因此保不住孩子,皇上後悔都晚了。”
祁讓鬆開她的下巴,冷笑一聲坐了起來:“說去說來,你不還是想走嗎?
你怕孩子沒了你就走不成了,所以才拼命把朕往別人床上推。
你把朕當什麼了?
當成你保胎的工具嗎?
朕為了替你保胎,就得像個不要錢的小倌一樣對所有人獻身,用床上功夫來討好整個後宮,來保全你們母子平安,是嗎?”
他說到氣憤處,語氣不覺加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額角青筋隱現。
“江晚餘,朕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朕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氣狠了,他那素來冷清的眸子竟然蒙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像是要哭似的。
晚餘也跟著坐了起來,凌亂的烏髮垂在身前。
然而,不等她開口,祁讓已經掀開被子下了床,抓起龍袍憤然離去。
晚餘怔怔坐著,聽到房門被他甩得咣噹一聲響。
他氣成這樣,最近幾天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但願他一直別來才好。
明明話不投機,又何苦非要湊在一起,就讓她安安靜靜的把孩子生下來不行嗎?
胡盡忠站在廊下,見祁讓怒衝衝走出來,一陣風似的向大門口颳去,嘿嘿笑著推了孫良言一把:“大伴,你還愣著幹什麼,萬歲爺生氣了,你快去哄哄吧!”
孫良言白了他一眼,食指對著他點了兩下,想說什麼又沒說,一溜小跑去追祁讓。
敬事房的太監往房裡看了一眼,發愁地問胡盡忠:“胡大總管,貞嬪娘娘這樣是侍寢了,還是沒侍寢呀?”
“嘿!”胡盡忠抬手賞了他一記腦瓜崩,“你是敬事房我是敬事房?有本事問皇上去,沒本事就自己琢磨,問我我也不告訴你!”
“……”敬事房太監很是無語,揉著腦門去追孫良言。
他可不敢問皇上,只能向孫大總管討主意了。
這胡盡忠忒不是東西,當了承乾宮的大總管,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從御前二總管到後宮大總管,他這分明是降級好吧,有什麼好得意的?
胡盡忠轉身進了屋,走到裡間去看晚餘,見她坐在床上發呆,就小聲叫她:“小主怎麼了,是不是皇上又給您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