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餘早有預料,因此也不覺得意外:“看來真讓賢妃猜對了,那糖就是一顆瀉藥,她把公主都賭上了,怎麼不乾脆給我一顆毒藥?”
徐清盞冷笑:“她沒那麼傻,估計就是先探探路,看看你們的防範意識,實在不行就自己吃掉,頂多受兩天罪,皇上即便有所懷疑,看在嘉華公主的份上,也會放她一馬。”
晚餘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徐清盞見她沉默不語,略一思索,溫聲勸道:“這事皇上確實不好處置,公主又小又無辜,皇上不能不顧及父女情份。
如果公然處置莊妃,嘉華公主有一個犯了罪的母妃,往後的日子必然艱難,興許還會落下什麼心理陰影。
況且這事未必是莊妃一個人想出來的,只怕是受了別人的蠱惑,一時昏了頭。
事情成與不成,最終得利的人都不是她。”
“所以我才讓你連翊坤宮一併留意著。”晚餘笑笑說,“你不必為我擔心,我一直都知道宮裡沒有絕對的公平。
我對皇上從來沒有期待,所以也談不上失望。”
徐清盞心疼地看著她,沒再往下勸:“翊坤宮那邊暫時沒什麼動靜,估計正在避風頭,咱們不著急,慢慢等著就是。”
“嗯。”晚餘點點頭,“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來,我都聽你的。”
徐清盞四下看了看,小聲道:“蘭貴妃是將門之女,強勢有餘,城府不足,相比之下,倒是賢妃更有心機,你不要被她笑眯眯的外表矇蔽。”
“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晚餘也看了眼退到遠處的玉竹玉琴,“我雖然有你們相助,在後宮到底孤身一人,賢妃有心機,有能力,我和她結了盟,她就不會再算計我,還能幫我擋一擋明槍暗箭,我們彼此各取所需。”
“你有數就好。”
徐清盞起身道,“我不能久留,你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記得叫人去告訴我,切不可自己魯莽行事。”
“這就走了嗎?”晚餘起身相送,依依不捨,卻又無可奈何,“你自己也要小心。”
“嗯。”徐清盞邊走邊小聲道,“長安過幾天就要去瓦剌了,你想不想見他一面?”
晚餘心頭一跳,喉嚨瞬間哽住,卻搖頭道:“不見也罷,你叫他多保重就是了。”
“好。”
徐清盞答應一聲,抬手想去揉揉她的頭,終又放棄,清瘦的身形在漸漸暗淡的天光裡飄然遠去,如同漂泊在雲水間的一葉孤帆。
晚餘倚門目送他走遠,輕輕一聲嘆息,轉身回去,讓紫蘇把那一籃子酸杏分給眾人吃。
晚膳時,玉竹照例去乾清宮向孫良言彙報晚餘這一天的情況。
孫良言把她的話轉述給祁讓。
祁讓聽說晚餘和徐清盞一起有說有笑,心裡又不是滋味,吃什麼都覺得是酸的。
什麼時候,那女人也能在他面前開懷大笑一回?
他覺得他這輩子都不一定能看到這樣的情形了。
算了,不笑就不笑吧!
他又不是周幽王,犯不著費勁巴拉地去博美人一笑。
況且人家也未必領他的情。
孫良言知道他的心結,這心結除了貞嬪誰也解不開。
眼瞅著他一天天為了一個女人傷神,深深感覺自己辜負了聖母皇太后的託付。
思來想去,硬著頭皮勸他:“皇上要不還是去一趟承乾宮吧,莊妃的事您總要和貞嬪說一說的,就這樣黑不提白不提的,只怕貞嬪娘娘以為您厚此薄彼,不重視她肚子裡的小主子。”
“朕不重視?”祁讓握著筷子,皺眉不悅,“朕為了她們孃兒倆都快魔怔了,你不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