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承乾宮到壽康宮很有一段距離,玉竹又叫人備了肩輦在後面跟著,等晚餘走累了,就用肩輦抬著她。
壽康宮在慈寧宮的西邊,她們從東邊來,要先路過慈寧宮。
慈寧宮的大門緊閉,門前守著幾名帶刀侍衛。
胡盡忠和晚餘說,太后已經從宗人府回來了,從此以後,就要幽禁在慈寧宮直到老死。
晚餘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心下唏噓。
每個人都曾經年輕過,太后當年初入宮牆,想必也是花朵般嬌豔的年歲,憑著顯赫的家世,一路摸爬滾打勾心鬥角坐上皇后之位,搶了別人的孩子養在膝下,再為了那孩子殫精竭慮,機關算盡。
結果怎麼樣呢?
一朝落敗,大權旁落,成了有名無實的太后,而今更是淪為了階下囚,要在這高牆之內了此殘生。
那樣的家世背景,那樣的得天獨厚,尚且不能全身而退,何況自己這種草芥般的人物?
所以,這後宮根本就不適合自己,自己最適合的,還是在外面過尋常人家的生活。
她摸了摸已經漸漸有些凸起的小腹,心中愁緒萬千。
這個孩子,能平安降生嗎?
祁讓這一回,會遵守承諾嗎?
肩輦在壽康宮門前停下,晚餘收起思緒,扶著胡盡忠的手下了肩輦。
她是孕婦,出行要準備的事情多,難免耽擱些時間,因此又是最後一個到的。
負責迎客的宮女給她行禮問了安,委婉地提醒,只能帶一個婢女進去,其餘人都要在外面候著。
晚餘略一思索,就帶了玉竹進去。
玉竹是御前調派的人,身份上有優勢,萬一有什麼閃失,也不至於連累到紫蘇。
這倒不是說她不拿玉竹當回事,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本就親疏有別,她自然要先保全與自己親近的人。
胡盡忠不能隨行,很不放心,再三叮囑玉竹照顧好小主。
壽康宮是三進的院落,院子裡好巧不巧的也有兩棵梨樹。
晚餘看慣了承乾宮的梨樹,再看這裡的梨樹,便無端地多了幾分親切之感。
進門見過靜安太妃之後,感覺她雖然上了年紀,但那溫婉恬靜的性情真真像極了梨花,眉宇間透著與世無爭的淡然超脫。
靜安太妃身邊還坐著一個年輕的姑娘,晚餘看了她一眼,恰好她也向晚餘看過來。
兩人視線相交,那姑娘露出一個幽怨又帶著嘲諷的笑:“怎麼,貞嬪娘娘如今獨攬聖寵,竟然眼界高到連本宮都不認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