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海內。
光顫抖著從水面之上緩緩沉墜下來,在深不可測的海水重壓之下。被碾得又薄又弱。
莫問化作一尾小魚,抬頭看去,頭頂僅剩一層若有若無的蒼藍,勉強塗抹著深重的黑暗。
在他的身邊,幾株海葵附著在岩石之上,慘白如骨。
岩石本身則黑沉如鐵,稜角已被海水磨得圓鈍,陰冷地蹲踞在海底的淤泥裡,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
唯見幾只蒼白色的水母,明的傘蓋有節奏地緩緩蠕動,牽引著身後那細弱觸手,彷彿迷失的幽靈,在他眼前無聲無息地浮游而過。
幽寒的海水卻濃重得無邊無際,莫問目光所及之處,竟不見半尾魚群。
莫問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他擺了擺尾巴,濃稠的海水如鎖鏈一般將他的動作帶慢。
這寂靜的海底,讓他的心沉了又沉。
無怪乎說人族修士到了天闕海,修為憑空減三分。
更深處,已是一片不見五指的漆黑。
但莫問的眼光能穿透這無窮的黑暗,直抵那漆黑深淵之內。
那是一條極其狹長的海底深淵,是大地的疤痕。
在疤痕的盡頭,深淵底處,犁出了一大塊平地。
沉沒於萬丈深淵之底,一座嵯峨宮殿赫然矗立。
它絕非人力可及,乃由無數巨大、扭曲的珊瑚骨骼堆疊而成。
色如陳年骸骨,慘白中透出幽藍死光。
粗糲的珊瑚巨柱傾斜著刺向黑暗水幕,柱體上密佈著孔洞。
猶如被巨獸啃噬的遺骸。
建築表面覆蓋著厚厚一層如同活物的深色苔蘚。
幽綠的磷火在其下無聲蠕動,彷彿無數血管在搏動。
莫問的目光移向了那非人尺度的正門。
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深不見底的裂口。
其邊緣犬牙交錯,形同巨獸的咽喉。
旁邊數座尖銳的塔樓歪斜地刺向頭頂那片不可測的、重壓千鈞的幽暗水域。
宛如一尊蟄伏於深淵、早已被遺忘的龐然巨物,靜候著不速之客。
莫問盯著那裂口之上覆蓋的一層黑水,知曉那便是亥梟口中所言傳承自龍族而來的黑水陣。
傳聞那黑水陣能侵蝕一切非選之人,非定之物。
當年要不是蛟蟲一族內訌,單單這黑水陣,便足可以擋住血煞族千軍萬馬。
只不過,維持黑水陣的代價極大。
亥寒這般不計代價常開,防的便是莫問。
莫問對此心知肚明。
天闕海是海類的天下,若是一個不慎,叫海陵宮發覺了蹤跡,亥寒殺了出來,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得尋個萬全的法門進去,千萬不可輕易擾了黑水陣。
只可惜,他已經在這海底待了快一個月了,竟然都沒找到這海陵宮有其他的入口。
整座海陵宮都埋在了深淵盡頭的石壁之中,只剩下了那一張血盆巨口的大門立在平地上。
“只能走近些了。”
莫問一咬牙,尾巴一擺,濺起了烏黑的淤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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