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渾雙目圓睜,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眼神裡是極致的落寞與刀割般的不甘。
英雄末路,功敗垂成,一團火在眼底燃燒,卻被冰冷現實澆滅。
他渾身傷痕累累,衣甲破損,露出青紫皮肉。
臉上一大塊深可見骨的傷口微微滲血,染紅塵土。
縱然如此,躺在那裡的身軀依舊透著悍不畏死的威猛,虯結的肌肉、粗壯的骨骼,無聲訴說著方才搏殺的慘烈與他個人的勇悍。
他輸了,但敗得像一頭受傷的雄獅。
另一邊,懷朔軍指揮處的元澤,臉色鐵青,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心,如墜臘月冰窟,寒意刺骨。
此合不僅輸了,軍旗更被當眾奪走,奇恥大辱!
臉上火辣辣的,彷彿有無數目光在灼燒,這份丟人,幾乎無法承受。
與之鮮明對比的是獨孤信指揮部。
執禮官宣佈勝利剎那,周圍傳令兵爆發出雷鳴歡呼!
附近休息的上午參演武川步卒亦抑制不住興奮,紛紛跳起,揮拳吶喊:“武川鐵騎!所向披靡!武川鐵騎!所向披靡!”
人人臉上洋溢著與有榮焉的驕傲激動。
獨孤信立於人群中,長長吁出一口氣,抬手抹去額上不知何時滲出的細密汗珠。
緊繃的心絃終於鬆弛。
勝了,贏得驚險,也贏得漂亮。
內心深處,卻翻湧驚濤駭浪:這位年輕陛下,軍事眼光與佈局竟如此老辣精準!
那看似冒險的誘敵之策,正是取勝關鍵。
可他為何特意叮囑自己,不得外洩是他授意?
獨孤信百思不解,這等運籌帷幄之才,為何諱莫如深?
他心想,稍後演武結束,陛下定有封賞,屆時需尋機私下小心探問一下陛下用意。
高臺上,氣氛微妙。
賀拔勝難掩興奮笑意,成了唯一的焦點。
而其他非其派系的官員,則懾於高歡威勢,無人敢在此刻對武川的勝利表露絲毫贊同,唯有沉默。
懷朔一系將領,個個面色凝重,憂心忡忡。
軍旗被奪,軍中莫大恥辱,讓他們臉上無光。
特別是竇泰,此刻活像鬥敗的公雞,一張臉漲成難看的豬肝色,雙拳緊握,坐在那裡生悶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賀拔勝見狀,笑容更盛,故意邁著囂張步伐,踱到竇泰身邊,陰陽怪氣道:
“哎呀,竇將軍,莫要如此嘛。大丞相上午不是也說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看你,何必為這一合勝負,如此動氣?”
竇泰本就憋著一肚子火,被賀拔勝這麼一撩撥,更是怒不可遏。
猛地站起,指著賀拔勝鼻子怒斥:
“賀拔小兒!休要得意!爾等不過仗著今日演武木箭射程之利,才敢行此奸詐誘兵之術!此等取巧,於沙場實戰能有何用?!就算贏了此合,又如何?!”
賀拔勝卻絲毫不氣,依舊笑眯眯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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