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聖旨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細微的驚詫之聲。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寫滿了錯愕。
厲威將軍是從六品……威烈將軍是七品……
獨孤義明明沖垮了對方軍陣,還奪了帥旗,怎麼封的將軍號,怎麼比戰敗的乞伏渾還要低上一等?
懷朔將領行列中的竇泰,此刻內心倒是稍微熨帖了些。
他撇了撇嘴,心道:“哼,到底朝廷還是俺們懷朔說了算。這司馬子如擬的名單,果然還是偏向我們懷朔的弟兄。就算下午輸得難看了點,在封賞上找回些場子,也算能出口惡氣了!”
御座前,元澤已經代替乞伏渾叩首謝恩。
而他身旁不遠處的獨孤義,則單膝跪地,緊抿著嘴唇,年輕英武的臉龐上寫滿了不忿。
他心裡窩火:“憑什麼?!老子浴血奮戰,奪了他們的軍旗,是堂堂正正的贏家!這朝廷也太欺負人了!就因為高歡是懷朔人,現在大權在握,就可以這樣明目張膽地偏袒,打壓我們武川人嗎?!”
一股屈辱和憤怒直衝頭頂,獨孤義一時間竟忘了叩頭謝恩。
直到身邊的兄長獨孤信不易察覺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才猛然驚醒,連忙低下頭,沉聲道:“臣,獨孤義,謝陛下隆恩!”
聲音裡卻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梗咽。
更遠處的武川將領佇列中,賀拔威等人也是個個面露不爽之色,眼神中充滿了憤懣,顯然都覺得自己一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站在武將班列前排的賀拔勝,眉頭也緊緊鎖了起來。
他心中極為不快:
“豈有此理!雖說兩鎮各勝一合,算是個平手。但我武川贏得那一合,可是奪旗的大勝!你朝廷要麼就給兩邊別將一樣的封賞,要麼就該給我武川這邊更高!哪有勝利一方的封賞反而低於失敗一方的道理?且看看信之的封賞如何,若是連他也受到委屈,我定要站出來,為我武川健兒討個公道!”
就在賀拔勝心念電轉之際,司馬子如的聲音再次響起:
“加封懷朔鎮都督元澤為——伏波將軍!”
“加封武川鎮都督獨孤信,運籌帷幄,臨陣排程有方,指揮出色,特加封為——宣威將軍!”
“什麼?!”
這一下,周圍眾人的錯愕更甚於前。
伏波將軍是從五品,而宣威將軍……只是六品?
給了元澤從五品,卻只給戰術佈置更勝一籌的獨孤信一個六品將軍銜?!
不少懷朔一系的官員則交換著得意的眼神,心中暗道:
“果然,朝中有大官就是不一樣!大丞相權傾朝野,就是這麼護著自己人!”
而那些非懷朔系的文武百官,則大多沉默不語,但眼神中流露出的,卻是對這種赤裸裸偏袒的不滿和鄙夷。
就連站在一旁、始終不動聲色的高歡,此刻內心也泛起一絲不解。
這些散階封賞的小事,他的確是授權給了司馬子如全權處理,自己一般不屑於過問。
但子如這次……偏袒得未免也太明顯了吧?
雖說只是些虛名,但做得如此露骨,怕是會適得其反,激化矛盾。
他皺了皺眉,心想,聖旨已下,木已成舟,等散了朝,定要好好問問司馬子如是怎麼回事。
“豈有此理!”賀拔勝聽到獨孤信的封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肺都要氣炸了。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就想立刻出列,向皇帝辯駁理論一番。
聖旨尚未宣讀完畢,此時強行打斷,乃是大不敬之罪。
他強壓下怒火,決定等司馬子如全部唸完,再行發問。
跪在地上的獨孤義,聽到兄長獨孤信功勞卓著,卻也只得了個六品將軍銜,比元澤低了一等,更是氣得雙目欲裂。
他抬起頭,狠狠地瞪了不遠處的高歡一眼,心中怒罵:“奸臣當道!欺人太甚!還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反觀獨孤信,聽到自己的封號後,臉上依舊平靜無波,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動作標準地再次俯身,行大禮,朗聲謝恩:“臣,獨孤信,謝陛下隆恩!”
只是那低垂的眼簾下,掠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光芒。
司馬子如將所有封賞名單宣讀完畢,轉身面向元修,躬身行禮,示意可以宣佈平身了。
御座上的元修卻沒有立刻讓眾人起身,反而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此次演武,兩鎮將士皆為國奮勇,英勇無畏,朕心甚慰!此皆仰賴竇泰將軍、賀拔勝將軍平日治軍有方。此二位將軍,勞苦功高,朕亦當有所封賞!”
眾人精神一振,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竇泰和賀拔勝。
元修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掃過竇泰,說道:“加封竇泰為——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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