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之下,烽煙瀰漫。
高地之上,曹磊極目遠眺,只見侯莫修遠的中軍西側依然譁變,不由放聲大笑,側頭對高乾喊道:“太尉,您看!陛下當真指揮英明神武!斛斯椿那廝西側的中軍譁變了!”
高乾目光如炬,早已將戰場變化盡收眼底。
點頭,臉上帶著一絲驚歎:
“起初我還以為陛下會令重騎直搗中軍,行雷霆一擊。未曾想,陛下竟圍而不攻,先以輕騎在外圍反覆襲擾,如狼群戲羊,消磨其銳氣,待其軍心動搖,再遣一隊重騎,如鋼刀切豆腐般,只衝垮其陣腳一隅。妙哉,妙哉!那隊重騎竟無一傷亡,全身而退,卻如投入平靜湖面巨石,瞬間引爆這股步卒譁變!此等指揮,高明!高明至極!”
高敖曹亦注意到中軍西側騷動。
銳利目光掃過戰場,又落在那隊剛衝陣完畢的獨孤信所部重騎兵身上,只見他們勒馬原地,馬匹不時打著響鼻,騎士調整呼吸裝備,竟似接了原地待命指令,絲毫無準備發起第二次衝鋒跡象。
“嗯?”
高敖曹眉頭一皺,濃密眉毛幾擰一起,粗聲問:“天子這是何意?此時敵軍已亂,正該趁勢猛攻,一鼓作氣將其徹底擊潰!為何還要讓重騎按兵不動?還在等什麼?”
他素崇尚猛打猛衝,此刻元修指揮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在此時,元修身側,一名傳令兵再躬身領命,隨即飛快奔向旗手陣列。
片刻,戰場各處,所有輕騎的旗頭皆見新的旗號。
那旗語繁複清晰,在獵獵風中招展,傳遞皇帝最新意圖。
所有旗頭幾乎瞬間便領會其中含義。
尉遲行一見旗號,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對自己手下那隊輕騎兵大聲呼喝:“第一小旗聽令!兒郎們,都跟緊我,目標西側,走!”
“喏!”
他手下騎兵轟然應諾,利索撥轉馬頭,鐵蹄翻飛,激起陣陣塵土,緊隨尉遲行背影,如一股洪流湧向譁變步卒逃竄西側方向。
幾乎同時,另一員旗頭紇奚達布亦下達相同命令。
未絲毫遲疑,同樣招呼本部人馬,朝元修先前規定的地點疾馳而去。
高敖曹在山坡看得分明,只見下方元修軍中,原在外圍遊弋襲擾部分輕騎,此刻如接統一號令群狼,紛紛改變方向,不再外圍騷擾,而是全部朝西側譁變方向高速機動。
“這是……”高敖曹眼中閃過迷茫,一時竟猜不透元修葫蘆裡賣什麼藥。
山下,元修見輕騎已動,又轉頭對身邊依然氣勢如虹重騎兵高聲道:“眾將士!即刻重新集合,列陣!我們只要再擺出一次衝陣架勢,朕敢斷言,他們譁變計程車兵只會比現在更多!他們已是驚弓之鳥!”
身邊重騎將士聞言,胸中熱血再被點燃,紛紛舉起兵器,大聲回應:“陛下英明!請陛下下令!”
呼喊聲直衝雲霄。
“好!”
元修意氣風發,猛一揮手,厲聲喝道:“擺馬!列陣!”
傳令兵得令,身後傳令兵立刻又是一陣急促有節奏旗語操作。
霎時間,戰場上所有元修直屬重騎兵,無論遠近,皆開始井然有序調轉馬頭,重列陣型,冰冷甲冑在陽光下閃爍懾人寒光,馬蹄踏地,發出沉悶如雷轟鳴。
此刻,侯莫修遠中軍陣中。
親眼看著自己西側最前方一步卒小隊,竟率先扛不住壓力,丟下兵器,往西跑了。
侯莫修遠氣得目眥欲裂,指那逃跑小隊破口大罵:“混賬東西!給老子回來!回來!督戰隊何在?給老子追上去,把這些懦夫腦袋都砍下來!”
幾名手持大刀督戰隊士兵剛要應聲衝出,卻又被侯莫修遠急聲叫住:“回來!都給老子回來!”
他猛然醒悟,那些想活命士兵此刻如脫韁野馬,跑得飛快,督戰隊這點人手根本追不上。
若督戰隊亦追遠,他中軍剩下兵卒,就更無人彈壓!
中軍陣列中,其他士兵眼睜睜看著西側同袍為活命已率先開溜,心中本就搖擺不定念頭,此刻更如雨後春筍瘋長。
“他們都跑了,我們還在此等死?”此想法在人群中無聲蔓延。
侯莫修遠急得額頭青筋暴起,喉嚨都快喊啞,聲嘶力竭呼喊:“穩住!都給老子穩住!莫慌!莫慌!繼續列陣!”
然,就在西側那隊率先逃跑小隊亡命狂奔之際,駭然發現,左右兩翼塵土飛揚,竟有輕騎如影隨形追上,隱隱形成合圍之勢。
尉遲行一馬當先,追至近前,手中環首刀一橫,厲聲大喝:“前面袍澤聽著!立即停下,放下武器!陛下有令,饒爾等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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