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更是看得眼前一亮,內心狂喜:
“漂亮!太漂亮了!不是簡單填線!獨孤信沒用寶貴預備隊硬碰硬送死,而是用巧妙斜線機動,改變區域性戰場態勢,給衝進來的騎兵制造巨大麻煩!讓他們無法舒服展開!這絕對是教科書級的步兵反騎兵機動!”
“獨孤信!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雖然獨孤信步兵依舊劣勢,陣線岌岌可危,但他這臨危不亂、極具戰術智慧的應對,瞬間讓很多人眼前一亮!
場上,那支衝入陣中的懷朔別將和他麾下騎兵,很快便感受到這道斜角陣帶來的噁心!
原本預想的長驅直入、分割包圍,被這突然出現在側翼的槍林盾牆打斷!
進攻節奏,瞬間被打亂!
東側指揮位,元澤原本輕鬆的表情,在看到獨孤信那出人意料的“斜角陣”後,微微一凝。
“哦?有趣。”
他嘴角勾起冷冽弧度,“困獸猶鬥,尚思變計,膽色可嘉。”
“然,實力懸殊,縱有神算,亦是枉然!”
他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戰場,瞬間捕捉到戰機!
獨孤信為構築斜角陣,投入了右翼五十預備隊。
這意味著,獨孤信原本右側防線與中軍結合部,此刻最為薄弱!
“傳令!”他毫不猶豫,再次下令,聲音果斷充滿殺機:“左翼五十騎,速合後軍五十騎,編成百騎銳鋒!直撲敵右翼前軍接合之處!從彼處鑿穿,將敵陣盡數撕碎!”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充滿攻擊性的鼓點再響!
令旗揮舞!
早已按捺不住的懷朔軍左翼和後軍騎兵,如解放的猛獸,迅速匯合成一股更龐大、更兇猛的鋼鐵洪流!
一百名重騎兵同時發起衝鋒!
目標直指獨孤信步陣右翼與前軍結合處!
西側陣地,獨孤信幾乎在元澤騎兵啟動的同時,便意識到危險!
臉色驟變,瞳孔猛縮!
“不好!敵欲鑿我右翼前軍接縫之處!”
當機立斷,再次厲聲下令:“後軍一百五十步卒聽令!即刻向右前方機動!火速結成二道斜陣禦敵!”
他試圖複製剛才的成功,用後軍完整的預備隊,再構築一道斜角陣遲滯對方側翼突擊。
然而,這一次…太遲了!
懷朔重騎的衝擊速度,遠比他想象的更快!
更猛!
那一百五十名後軍預備隊,還沒來得及完全移動到位,組成像樣的防禦陣型…
那一百名懷朔重騎兵,已如出膛炮彈般,狠狠撞向獨孤信前軍和右翼的結合處!
“轟隆——!!!”
這一次撞擊,比剛才更慘烈!
更勢不可擋!
獨孤信那尚未穩固的結合部,在這百騎衝鋒面前,簡直如狂風中的落葉!
盾牌被輕易撞飛!木槊被踩成碎片!人體如破布娃娃般被拋向空中!
“噗嗤!”
“噗嗤!”
懷朔騎兵手中木槊化作致命武器!
精準地對準步卒身上無防護部位——肋下、大腿、後背…狠狠捅刺!
草灰標記如血點般綻開!
僅僅幾個呼吸!
獨孤信步陣整個右翼和前軍,便被這摧枯拉朽的衝擊徹底鑿穿、碾碎!
至此,他精心佈置的防禦體系,幾乎全線崩潰!
按演武規則,獨孤信已損失步卒近二百,元澤幾乎毫髮無損。
勝負已無懸念。
高歡看著場中一邊倒的局面,微微頷首,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獨孤信之將才,排程有方,奈何……”語帶微憾,“兵不堪用,縱是帥才,亦難挽此敗局也。”
高敖曹忍不住再次低聲對高乾道:“哼!若是我麾下河北健兒在此,結陣,任他懷朔騎兵如何衝,也休想如此輕易!”
賀拔勝心痛地閉上眼坐下,不忍再看。
竇泰則再次跳起,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狂笑:
“哈哈哈哈!看到了嗎?!不堪一擊!懷朔鐵騎!天下無敵!!”囂張笑聲迴盪。
東側,元澤看著眼前潰不成軍的敵陣,臉上是盡在掌握的從容。
他再次舉手,準備下令——收攏騎兵,稍作整頓,然後,用全部二百騎,再次重逢。
按理說他直接衝擊對方的糧草標記點,佔領地方就贏了。
顯然他想造成更大的殺傷,直接把目標瞄準了獨孤信的後軍!
元修站在元澤身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暗歎:“可惜了…若後軍素質再高些,移動再快些,或許那第二道斜線還能勉強構成。現在…敗局已定。”
然而,就在元修以為獨孤信會死戰到底,或眼睜睜看著最後兵力被全殲時——西側陣地上,獨孤信的反應,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眼看懷朔騎兵正在重新集結,準備發起最後的總攻,而自己這邊大半陣線崩潰,殘部士氣全無,難以組織有效抵抗,獨孤信眼中閃過痛苦不甘,但更多的是異常冷靜的決斷!
他沒有絲毫猶豫,果斷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命令!
“後軍、糧草守衛立刻向後方‘地形優勢線’——撤退!”
“左翼預備隊!斷後!!”——那僅存的、相對完整的五十人左翼預備隊,承擔起最危險的斷後任務!
獨孤信的命令清晰而堅決!
後軍和糧草守衛不再猶豫,轉身朝著演武場後方那條白灰線,儘可能有序地退去!
而那支左翼,在一名騎兵老兵帶領下,發出一聲悲壯怒吼,竟主動朝著正在集結的懷朔騎兵發起了絕望的反衝擊!
試圖用自己最後的犧牲,為後方袍澤爭取那寶貴的撤退時間!
趁著元澤重新組織騎兵、準備下一輪衝鋒的短暫間隙,獨孤信果斷放棄了無謂犧牲,選擇了…壯士斷腕,儲存有生力量!
這一退,雖意味著第一合的徹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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