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砰”的一聲,將他扔在了新佇列的排頭。
在如此簡單粗暴的威懾下,所有的不滿和怨言,都被強行壓了下去。
士兵們雖然心中充滿了迷茫和不安,但還是在各自新任長官的呵斥和引導下,亂哄哄地完成了初步的整編。
數萬大軍,被重新分成了十幾個“團”,每個團下轄四個“營”,每個營下轄四個“連”。
當基本的佇列站好之後,真正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所有人!立正!”
獨孤信親自站在高臺上,擔任總教官。他的聲音,透過佈置在演武場四周的傳聲筒,擴散開來。
“兩腳跟靠攏並齊,兩腳尖向外分開約六十度!兩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體正直,微向前傾!兩肩要平,稍向後張!兩臂自然下垂,手指併攏自然微屈,拇指尖貼於食指第二節,中指貼於褲縫!頭要正,頸要直,口要閉,下頜微收,兩眼向前平視!”
這一連串的口令,讓所有士兵都懵了。
這是幹什麼?站著不動?還有這麼多講究?
他們稀稀拉拉地模仿著,樣子千奇百怪,惹得不少人想笑。
“笑什麼笑!都給我站直了!”賀拔威在自己的營隊裡來回巡視,看到一個士兵姿勢不對,上去就是一腳,“腿!給老子併攏!沒吃飯嗎?!”
獨孤義則更有耐心,他親自走到一個佇列前,一個一個地糾正士兵們的姿勢。“手!中指貼褲縫!不是讓你抓著褲子!身體前傾!對!就是這種感覺!”
而那些新上任的連長、排長們,則拿著那本《步兵操典》,如同最嚴苛的教習先生,一絲不苟地要求著自己的部下。
這就是現代軍隊訓練的第一步——站軍姿!
對這些散漫慣了的古代士兵而言,這簡直是一種酷刑。不到一刻鐘,就有人開始搖搖晃晃。
“報告!”一個士兵忍不住喊道。
他的連長姜宏冷冷地走到他面前:“講!”
“我……我腿麻了……”
“忍著!”姜宏的回答只有兩個字。
“可是……”
“沒有可是!陛下在看著!全軍都在看著!你想給你自己,給你未來的袍澤丟臉嗎?!”姜宏指著高臺上的元修,“陛下說了,紀律,是一支軍隊的靈魂!連站都站不直,還談什麼上陣殺敵?!”
那個士兵咬了咬牙,把話嚥了回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炙熱的太陽懸在頭頂,將鐵甲曬得滾燙。汗水順著士兵們的臉頰流下,浸溼了他們的衣襟,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小小的水印。他們的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肌肉痠痛得彷彿要炸開。
整個演武場,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軍官們偶爾的呵斥聲。
元修就站在高臺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存在,就是最強大的威懾。
一個時辰。
整整一個時辰。
當獨孤信終於喊出“解散休息”的口令時,超過一半計程車兵,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他們從未想過,原來“站著”,是如此艱難的一件事。
但就在這極致的疲憊之中,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們心中悄然滋生。他們看著身邊同樣狼狽不堪,卻都堅持下來的同袍,忽然覺得,彼此之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一些。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對洛陽的數萬大軍而言,就是一場噩夢。
每天的訓練,都從站軍姿開始。然後,是佇列訓練——齊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
“一!二!一!”
“一二三四!”
嘹亮的口號聲,取代了往日的喧囂。
新任的軍官們,用《步兵操典》作為唯一的標準,用最嚴苛、最不近人情的方式,打磨著這支軍隊。任何一點瑕疵,都會招來無情的懲罰。佇列走不齊?全連罰跑十里!口號喊不響?喊到嗓子啞為止!
除了佇列,還有體能訓練。
每天清晨,天還沒亮,軍營裡就會響起急促的哨聲。士兵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內穿好甲冑,背上武器,進行武裝越野。跑在最後的人,沒有早飯吃。
俯臥撐、仰臥起坐、引體向上……這些他們聞所未聞的訓練方式,被強行加入了日常。無數人累得像死狗一樣,趴在泥地裡嘔吐。
賀拔威最喜歡這項訓練,他總是光著膀子,帶著自己的營隊一起做,一邊做一邊破口大罵:
“沒卵子的軟蛋!看看你們那熊樣!就這點能耐,還想上陣殺敵?侯景的兵,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們!給老子撐起來!誰敢趴下,老子晚上就把他吊在營門口!”
在這種高壓之下,士兵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變化。他們的肌肉變得結實,耐力變得更強,眼神也從麻木,漸漸變得堅毅。
武器訓練,也完全變了樣。
以前是各練各的,刀法好的練刀,槍法好的練槍。
現在,所有人都必須進行標準化訓練。
長矛手,被要求練習最簡單、最有效的刺殺動作——突刺!直刺!他們每天要重複成千上萬次,直到將這個動作刻入骨髓,形成肌肉記憶。追求的不是精妙,而是速度、力量和整齊劃一!
弓箭手,則在獨孤義的親自指導下,練習新式反曲弓的速射和拋射。他們被要求在規定時間內,射出規定數量的箭矢,形成覆蓋性的箭雨。個人的精準,讓位於集體的殺傷效率。
最讓士兵們感到新奇的,是“夜課”。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