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府,榮慶堂。
軒敞的堂中,人頭攢動,一排兩列的梨花木交椅上,榮國公府的老爺賈赦、賈政、賈璉,以及賈府的太太、奶奶,如王夫人、鳳姐兒、李紈、邢夫人等人皆然在列。
高臺軟塌上,賈母氣的渾身發抖,那渾濁的目光看著堂下跪地的賈珍,眼神噴著怒火,喝罵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得就這麼狠心。”
原本賈母還在高樂哩,忽然就聽說賈珍把賈蓉打死,頓時氣的賈母險些昏了過去。
若是庶子也就罷了,但那賈蓉是普通的兒子?那是賈珍唯一的嫡子,將來承襲寧國公府爵位的人。
這混賬東西是怎麼狠心打死的。
也正是因此,一大家子人聚在一塊兒,捉著賈珍問話。
賈珍跪在地上,一臉無奈的說道:“我就是想教訓蓉哥兒一頓,誰知道蓉哥兒居然撞到大棒上,也不能全怪我。”
實話實說,他雖然看不上賈蓉,但那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也沒想真的打死,實在是自己甩棒的時候,賈蓉自己湊上來,他察覺的時候,已然是收不住手,一棒子就......
瞧著賈珍那開脫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為打死兒子感到傷心、愧疚之意,一時氣的賈母心肝都疼。
早就知道賈珍對賈蓉這個兒子苛責,心裡看不上,可也不至於如此無情,這賈家族長,寧國公府的襲爵人是個什麼玩意啊!
有這樣的族長,賈家現下還沒倒下,真的是祖宗留下的福廕夠足,如若不然,早就敗光了去。
左手首椅上,坐著的是年近半百的榮國公府襲爵人,一等神威將軍賈赦,只見其撫著頜下的鬍鬚,說道:“老太太,事情已經發生了,苛責也無用,現在緊要的是要如何善後。”
雖是同族,但賈赦與賈珍關係一般,死的又不是他的兒子,除卻有幾許唏噓以外,他倒沒什麼太大的感觸。
再者說了,“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一側,面容俊秀、風度翩翩的賈璉見自家父親如此的風淡雲輕,不由的一個激靈,垂著腦袋也不吭聲。
賈母聞言,狠狠的瞪了賈赦一眼,暗道這都是一路的貨色,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賈赦說的沒錯,現下緊要的是善後。
至於賈蓉.....原本賈母就不喜歡,追究無益,即便賈蓉是寧國公府的嫡子也一樣。
反正只要爵位還在,天就塌不下來。
壓下心中的悲愴,賈母環顧一圈,蒼老的面容上,滿是陰鷙之色,厲聲道:“嚴厲警告下面的人,不准他們亂嚼舌根,否則一律杖斃,對外就說蓉哥兒不小心失足,撞到腦袋沒了。”
為人不“慈”,這名聲實在是難聽,賈母可不想賈家的名聲受損,也就只好掩藏。
賈珍聞言,面色頓時浮上一抹不自然,嘴唇哆嗦了一下,旋即又闔上,垂著腦袋,默然稱是。
賈母的目光直直的看著賈珍,怎麼可能沒有瞧出賈珍面上的不自然,那可不像是因為兒子沒了的緣故,倒像是....心虛。
念及此處,賈母心下一頓,追問道:“珍哥兒,究竟怎麼回事,莫不是訊息已經露了出去?”
賈珍聞言,嘴角抽了抽,抬眸看著那一臉鐵青的賈母,想了想,說道:“回老太太的話,當時我也嚇了一跳,六神無主,就沒約束下面的人。”
打死了親兒子,畜牲都會恍惚,哪裡顧及得了這麼多。
賈母那蒼老的臉又黑了幾分,咬牙道:“那就說蓉哥兒忤逆不孝,你一時失手。”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既然訊息瞞不住,那就只好讓賈蓉背鍋,儘量消弭賈珍的罪過,省得擔上個“不慈”的名聲,損害賈家門楣。
“這.....”
賈珍面色愈發的不自然,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老太太,當時蓉哥兒還有氣,我便讓人趕緊去宮裡請太醫來,我又吃了些酒,頭腦有些糊塗,太醫問了幾句,我就如實回答了。”
賈母:“.......”
“老太太,老太太。”
賈母氣的眼前一黑,直接便癱倒在軟塌上,心頭就一個念頭:“真想打死這個畜牲……”
一時之間,眾人忙上前檢視,堂內頓時便亂做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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