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知道歸知道,賈蓉也無奈的很。
自迎賓樓一行回來後,秦可卿便藉著其父秦業身體有恙的藉口,躲避賈珍的逼迫,當日便回了孃家。
賈蓉心知賈珍會因此遷怒於他,但他也沒法子,誰讓這是殿下的吩咐,不可不聽。
說起來,賈蓉心中也無語,原以為殿下對秦可卿就是一時新鮮,誰承想倒是把自己的媳婦視若禁臠。
要是按賈蓉的脾性,讓秦可卿安撫住這暴躁的賈珍,拖延一段時日,豈不是更好,何至於膽戰心驚的。
賈珍冷眼斜睨一眼,見賈蓉瑟縮著不回話,當即就想打死這孽畜,只是想著輕重緩急,便耐下性子,說道:“行了,你持國公府的拜帖去宮裡一趟,請太醫去為你岳父診治,回來的時候把可卿接回來。”
若不是公公不便接兒媳,於禮不合,哪裡還用得著這麼麻煩。
“這....”賈蓉面色複雜,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持拜帖請宮裡的太醫是不成問題,但把可卿接回來就難了。
“怎麼,難辦?”賈珍見狀,瞪著賈蓉,眼神中透著熊熊怒火喝問起來,一副你敢拒絕就要你好看的模樣。
賈蓉心下一驚,目光閃了閃,梗著脖子道:“老爺,岳父病重,可卿也是擔心,讓她留在岳父身邊多照料幾日,以盡孝道,也不用著急把人接回來,您說是不是。”
賈珍聞言,抬手就輪圓了巴掌,狠狠的朝著賈蓉扇了過去,怒罵道:“讓你去你就去,再敢胡咧咧,老子打死你這孽障。”
賈蓉倒吸一口涼氣,臉頰火辣辣的,嘴角都不由的沁出一抹血絲。
他就知道躲不了這頓打,見怪不怪,就是賈珍吃了酒後,那力氣就收斂不起來,每回都讓他休養好幾日才好見人。
打吧、打吧,等承襲了爵位,看你還能毫無顧忌的打我,攏共也沒多少機會了。
賈珍發洩一番,見賈蓉還是默然不語,心下一頓,凝眸看向賈蓉的眼神中,帶著幾許的探究之色。
以往自己一巴掌下去,賈蓉就老實了,怎麼這回居然還無動於衷起來了?硬氣起來了?
雖不明白賈蓉突然的變化,但賈珍清楚的知道這是在忤逆自己,挑戰他的權威,一時之間,心頭的怒火“騰”的一下攀登到極致。
“來人,拿大棍來。”
賈蓉渾身一個激靈,心中震動不已,原以為就是挨一頓拳打腳踢,不曾想居然拿大棍打他,這是要自己的命吧!
賈珍一瞧賈蓉那瑟縮的模樣,心中嗤笑,冷哼一聲,道:“你去不去把可卿接回來。”
賈蓉聞言,心思轉動,若是拳腳打他一頓倒是不怎麼怕,但這都動傢伙事了,還真是讓人心驚肉跳。
只是自己真要是接回了秦可卿,殿下那兒定然會對自己不滿,眼下正值關鍵之處,絕不能前功盡棄。
一邊是殿下,一邊是自己的父親,總要得罪一頭,兩權相害取其輕,熬過這緊要關頭,往後就可無憂。
總不至於打死自己吧!
念及此處,賈蓉心下一發狠,躬著顫顫巍巍的身子,道:“老爺,可卿要盡孝道,孩兒也不好多說什麼。”
賈珍聞言,頓時氣得目瞪口歪,怒視著賈蓉,語氣森然道:“你這孽障好的很。”
正此時,小廝提著大棍小跑而來,賈珍也不等小廝說話,乾脆利落的搶過大棒,毫不猶豫的便朝著賈蓉的肩膀處砸去。
“砰”的一聲,大棒結結實實的打在賈蓉的肩頭上,那痛徹心扉的感覺頓時湮沒了賈蓉,狼哭鬼嚎,身子痛苦的蜷縮在地上。
賈珍聽著賈蓉那撕心裂肺的嚎叫,目光閃動,想著這到底是自己的種,心頭有一絲的不忍,鬆了鬆握住大棒的手,沉聲道:“先下去診治,過後便把可卿接回來,如若不然,老子打死你。”
此時的賈蓉面容扭曲,他沒想到賈珍居然下如此狠手,毫不留情,又見賈珍對自己的漠不關心,心頭的火氣湧了起來,肩頭傳來的劇痛讓他失去了理智,斥聲道:“可卿、可卿,就知道可卿,你藏著什麼心思以為我不知道。”
自己親兒子痛苦不已,做父親的居然只知道惦記兒媳婦,是人乎?
狗急了還跳牆,更別說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真要是不顧一切的要打死他,那他還有保護傘,怕個球囊頑意。
賈珍被賈蓉戳破心思,老臉一紅,旋即想到這賈蓉居然敢忤逆頂撞於他,轉而又升起了怒火,眼神陰鷙,橫眉冷指道:“你以為老子真不敢打死你。”
賈蓉身子下意識的瑟縮一下,想到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便咬牙說道:“我是黌門監,天子門生,你不能對我動私刑。”
“哎呦,你還敢威脅老子,不過是捐來的頑意,你還當回事,還天子門生,你這狗玩意也配。”
朝堂官員對他寧國公府都得客客氣氣的,黌門監這種爛大街的東西,賈珍理都懶得理,居然還拿這個來威脅他。
越想越氣的賈珍氣血上頭,握緊大棒猛地朝賈蓉的另一側肩頭揮了下去,怒道:“老子讓你吠。”
賈蓉見狀心下膽寒,恐懼之色湧上心頭,下意識的就要避開,然而剛有所動作,扯到了肩膀處的傷口,痛得賈蓉身子一個趔趄,歪倒下去,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陰影迎面而下,一時只覺頭骨炸裂,而後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