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新鮮的花樣。
她望著銅鏡裡自己微敞的領口,那裡還留著淡淡的紅痕,被溼發遮了大半,卻更添了幾分靡麗。
北靜王妃猛地回過神,暗啐一聲,抬手將滑落的紗衣往上攏了攏,指尖觸到滾燙的耳垂,才驚覺自己竟對著空鏡發起了呆。
抬頭看向銅鏡,裡頭映出的玉容豔得令人心驚,眉梢眼角都帶著水潤的紅,唇瓣像是被晨露浸過的花瓣,連眼底都泛著層柔光。
她抬手撫上臉頰,指尖下的肌膚細膩溫熱,心中暗歎。
這便是被滋潤的女人麼?往日在北靜王府,鏡中的自己總是帶著幾分素淨的蒼白,哪有這般鮮活的豔色。
可這豔色裡藏著的,是即將離別的失落。
再過兩日,她便要回那個規矩森嚴的王府去了,夜裡再不會有少年翻牆而來,耳邊也再聽不見那些戲謔又勾人的低語。
想到這裡,她撫著臉頰的手頓了頓,眼底的光黯淡下去。
更讓她憂心的是這過分的豔色。若是被北靜郡王或是府裡的下人瞧出端倪,豈不是惹來禍端?
她慌忙從妝匣裡取出脂粉,細細往臉頰上勻了些,想壓一壓那過於鮮亮的氣色,又對著鏡子補了唇脂,直到鏡中的自己瞧著端莊了些,才鬆了口氣。
剛起身想挪到床邊歇著,腳步剛動,腰側的痠麻又湧上來,她踉蹌了兩步才穩住。
“姐姐。”
一聲輕喚忽然從門口傳來,北靜王妃嚇了一跳,猛地轉身,見甄嬛正掀著簾子走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碟剛剝好的荔枝。
她慌忙攏緊了紗衣,臉上的紅暈還未褪盡:“是妹妹啊!”
甄嬛將荔枝放在桌上,笑道:“聽元春姐姐說,你這兩日就要回去了?”
北靜王妃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悵然:“是啊,出來快一個月了,也該回去了。”
“才住了這麼些日子就要走,我還沒跟姐姐待夠呢。”甄嬛挨著她坐下,語氣裡滿是不捨:“這園子裡的荷花開得正好,原想邀姐姐一同賞玩的。”
北靜王妃勉強笑了笑,正想應話,卻見甄嬛起身要往錦榻那邊去,她忙跟著起身,想讓開位置,可剛邁出一步,腿腳的痠麻讓她動作一滯,腳步顯得有些蹣跚。
“姐姐怎麼了?”甄嬛眼尖,立刻察覺到她的異樣,忙走過來扶了她一把:“走路怎麼這般不便?”
北靜王妃的臉頰“騰”地一下紅透了,連耳根都燒了起來。
她慌忙穩住身形,避開甄嬛的手,低聲道:“沒什麼,許是方才洗澡時著了涼,腿有些抽筋。”
總不能說,是被那少年在假山後折騰得邁不開腳吧?
她強作鎮定地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了,妹妹剝的荔枝看著倒新鮮。”
甄嬛雖覺得她神色有些古怪,卻也沒再多問,只笑著遞過一顆荔枝:“剛從園子裡摘的,姐姐嚐嚐,若是走之前得空,再來我那裡坐坐,我新得了些上好的龍井。”
北靜王妃接過荔枝,指尖卻有些發涼。
她知道甄嬛是好意,可這身子的痠麻與心底的失落纏在一起,讓她連笑都覺得有些費力,只能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