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松聞言,臉色帶著些許愕然。
他猛然轉頭看向正在忙活的範大廚。
只見對方和他的眼神一接觸,手中勺子噹啷一聲掉在鍋中,頓時便明白了什麼:“是梅宗元那混賬?”
“前幾日牧兄弟來過,但是舅爺警告小的不許說出去,所以……”範大廚磕磕巴巴回應道。
“成事不足的飯桶!”陳鶴松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李牧,你攤上大麻煩了!馬幫的人前幾日來探過你的底細,後廚的夥計嘴不嚴,把你賣了個乾淨。”
“秦蠍虎已經放出話來,要將釀酒方子收入囊中。”
陳鶴松胸口劇烈起伏,越想越惱。
若是當初梅宗元那蠢貨沒從中作梗,三月春早該入了水仙樓的賬,哪還輪得到馬幫覬覦?
以大掌櫃在平原縣的人脈根基,只需一紙契約,便能得到官府的助力,即便是秦蠍虎也要給三份薄面。
可現在……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馬幫既然先一步放出風聲,水仙樓若再橫插一腳,便是壞了道上的默契。
即便是他陳鶴松,也不敢輕易踩這條紅線。
“這事我幾天前就知道了。”李牧微微一笑。
陳鶴松眯起眼睛,湊近了些:“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氣。那接下來怎麼打算?認慫交方子保平安,還是……”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神在李牧臉上來回掃視。
“我這人一身的毛病,唯獨骨頭還算硬,這釀酒的法子若是我握不住,就算把它毀了,也絕不可能拱手讓人。”李牧眼眸中閃爍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光芒。
“你有辦法對付馬幫?”陳鶴松瞧了瞧李牧身後的那些漢子:“憑你們這幾個人,似乎少了些。”
李牧聞言,臉上的笑容反而變得更深了:“馬幫這些年在城中勢大,產業遍佈,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吧?”
“聰明!”陳鶴松猛地拍案,驚得鍋碗劇烈搖晃,他蘸著水跡在桌上畫圈:“秦蠍虎是頭猛虎不假,可城裡還有群餓狼!
平原縣雖然不大,但勢力卻錯綜複雜。
黑道這一塊,表面上馬幫一家獨大,可暗地裡……想咬秦蠍虎這塊肥肉的狼崽子可不少!
些年馬幫極為霸道,吃相難看,早就惹了不少人的怒火。
商鋪的掌櫃,擺攤的小販,其他幫派的頭目,哪個不是表面恭敬,背地裡牙都快咬碎了?
這些人平日裡不敢去捋秦蠍虎的虎鬚,可若是願意去挑戰它,他們是絕對樂意給秦蠍虎下點絆子的。
這就跟前世職場一個樣。
領導再橫,底下總有人憋著勁兒想上位,只要有人敢第一個掀桌子,立馬就有人跟著拍磚頭!
李牧凝視著桌上漸漸蒸發的水跡,彷彿看見無數暗流在平原縣地下湧動。
那些被馬幫壓制的勢力,此刻都化作了陰影中的野獸,綠瑩瑩的眼睛正盯著獵物。
“若是你有意,我倒是可以幫你過個話。”陳鶴松猶豫片刻,他自然也想染指這三月春的生意,希望李牧能夠在這次對抗中勝出:“但醜話得說前頭,你要當這個出頭鳥,就得有真本事!那些老狐狸精著呢,要是看你連馬幫第一波都扛不住……”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他們保準躲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