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章 被稽核了，先別訂閱，等我修改）
張校長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你父親當年也說過同樣的話。一字不差。”
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中庭穹頂最後一盞魔晶燈炸開，碎片在半空凝成細小的符文，像一群被驚起的黑色螢火蟲。它們盤旋著組成新的圖案——那扇青銅門的輪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
“它要徹底甦醒了。”張校長摘下銀戒，塞進秦天手心，“拿著。這是你母親留下的，能暫時穩定兩種力量的平衡。但記住——”
“穩定只是假象。”秦天把戒指戴上無名指，龍紋立刻纏上他的指骨，像一條真正的幼龍在面板下游走，“真正的封印需要祭品。”
張校長的目光復雜起來：“你可以選擇不獻祭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然後讓深淵吃掉整個學校？”秦天搖頭，焚寂之火從腳底升起，卻不帶一絲溫度，“校長，您教過我們——能力越大，選擇題越少。”
他轉身走向那扇正在成形的青銅門。每一步落下，地面就浮現一道金色紋路，與黑色黏液殘留的符文相互撕咬。兩種截然不同的魔法體系在他腳下碰撞，迸發出細碎的閃電。
張校長沒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西裝外套無風自動，露出內襯裡密密麻麻的縫線——每一針都穿過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不同年齡的學生，最中間那張是七歲的秦天，抱著一本《初級封印術》，笑得門牙漏風。
“小天。”他突然開口，“你父親最後那句話，不是‘輪到你了’。”
秦天腳步一頓。
“他說的是——”張校長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對不起，爸爸騙了你。’”
青銅門發出第一聲真實的吱呀。門縫裡探出的不再是觸手，而是一隻蒼白的人手，無名指戴著與秦天一模一樣的龍紋銀戒。那隻手對著秦天招了招，像在呼喚迷路的孩童。
焚寂之槍在秦天掌心重新凝聚。這一次，槍身一半是藍焰，一半是金龍，兩種力量不再對沖，而是螺旋著纏繞彼此，像DNA的雙鏈。
“我知道。”秦天頭也不回地說，“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對著那隻手舉起長槍。槍尖劃破空氣的瞬間，整個中庭的時間彷彿凝固——黑色符文在半空靜止，金色紋路停止蔓延，張校長眼角那滴將墜未墜的淚珠懸在睫毛上。
然後，槍尖刺穿了那隻手。
沒有鮮血。只有無數光點從傷口噴湧而出，每一粒光點都是一段記憶——秦父在實驗室通宵除錯封印陣，張校長偷偷把龍鱗融進焚寂之火，夏琳琳半夜溜進檔案室抄寫禁術筆記，李非把鏡返的缺陷藏在枕頭下的漫畫書裡。
光點在空中組成新的圖案：不是青銅門，而是一棵巨大的樹。樹幹由金色龍鱗構成，枝葉是燃燒的藍焰，樹根深深扎進黑色黏液，卻不斷有嫩芽從黏液裡鑽出，帶著新鮮的綠意。
“這是……”張校長的聲音第一次發抖，“共生封印？”
秦天單膝跪地，長槍深深插入樹根。焚寂之火順著槍身流入樹心，金色龍鱗則從樹冠灑落，像一場逆流的雪。黑色黏液開始褪色，從墨黑變成深灰，再變成普通的泥土。
青銅門發出不甘的咆哮。那隻被刺穿的手突然反握槍身，試圖把秦天拖進門縫。但樹梢垂下一根燃燒的枝條，輕輕纏住秦天的手腕。
“你選錯了容器。”秦天對門內說，“我不僅有火，還有樹。”
他用力旋轉槍身。整棵巨樹隨之轉動，樹根把最後一點黑色黏液絞成肥料。青銅門的輪廓開始模糊，門內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像老人在午後打盹時的囈語。
“下次醒來……”那聲音漸漸消散，“記得帶點別的味道……燒雞就不錯……”
門消失了。
巨樹化作光雨落在秦天身上。每一滴雨水都在修復他胸口的印記——幽藍與鎏金不再涇渭分明，而是交融成翡翠般的青綠色。張校長走過來，彎腰撿起一片龍鱗形狀的樹葉，葉脈裡流動著細小的火焰。
“你父親會氣到詐屍。”他把樹葉別在秦天耳後，“他花了十年研究怎麼毀掉深淵，你倒好，直接把它種成盆栽。”
秦天咧嘴一笑，突然踉蹌了一下。張校長及時扶住他，才發現少年渾身滾燙，像剛從蒸籠裡撈出來的蝦。
“副作用？”
“餓。”秦天虛弱地指向自己肚子，“深淵說它想吃燒雞，但我覺得它更想吃我。”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夏琳琳扛著李非衝進中庭，身後跟著圖書館的自動防禦傀儡——三個鐵皮罐頭舉著平底鍋，正追著她喊“禁止攜帶食物進入檔案室”。
“我帶了！”夏琳琳把李非往地上一放，從揹包裡掏出三隻真空包裝的德州扒雞，“圖書管理員說可以賒賬！”
李非半睜著眼，黑色紋路已經退到手腕。他虛弱地豎起中指：“……暴力女，你扛人的時候……能不能別掐我脖子……”
張校長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一幕，突然笑出了聲。笑聲驚動了棲息在廢墟里的夜鷺，一群白鳥撲稜稜飛向夜空，羽翼掠過尚未完全消散的光雨，像一場反向的流星雨。
“走吧。”他拍拍秦天的肩，“去食堂。我讓老周把庫存的燒雞全拿出來——就當慶祝我們學校多了棵會走路的樹。”
秦天被夏琳琳架著往前走，李非在旁邊一瘸一拐地抗議“我要吃麻辣的”。夜風拂過少年們的髮梢，帶來廢墟里新生草木的清香。
沒人注意到，張校長落在最後的影子比實際身高矮了一截。影子彎腰撿起一片樹葉，對著月光照了照——葉脈裡，有一縷極細的黑色，正悄悄爬上翡翠色的葉緣。
就像所有故事的開頭，總有些黑暗藏在光裡，等待下一次發芽。